编辑推荐
1926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
意大利最辉煌的作品,和麦卡斯勒、张爱玲同样细腻
以亲切无饰、清澈鲜明之笔描写撒丁岛的风土人情
蒙上一道宿命的光影,具有一种《圣经》上的涵义
内容简介
《邪恶之路》是黛莱达的成名作。它以撒丁岛乡村为背景,描写一个青年雇农大胆追求女主人玛,两人坠入情网,但因为门第悬殊,女主人改变初衷,另嫁他人,导致主人公走上了邪恶之路。黛莱达选取了一个独特的视角,以爱情与道德、罪与罚的冲突为切人点,展示了撒丁岛古老的文明和宗法制下的乡村生活,以柔婉清逸的笔致叩动读者的心弦。该书一经出版,便引起极大的反响,当时甚至连不识字的人都聚集起来请人诵读。也有人质疑她的创作思路:为何要把这样罪恶的故事写得如此动人心扉?能么能把淫荡的女人写得那么美丽、把为欲望驱使的杀人者写得相貌堂堂……
作者简介
格拉齐娅·黛莱达
Grazia Deledda(1871—1936)
出生在意大利撒丁岛中部努奥罗市一个很有声望的家庭里,父亲是当时的努奥罗市的市长。她从小聆听大人们在夜室里讲述有关撒丁岛的古老传说,15岁便开始文艺创作。
她的早期作品《正直的灵魂》(1895)、《邪恶之路》 (1896)以犯罪、忏悔为主题,描写了撒丁岛人在古老的宗法制度下所涉及的一系列道德问题。20世纪初期,她着力创作了《埃里亚斯·波尔托卢》《灰烬》《风中节苇》《山上的老人》等小说。20世纪20年代,她又创作了《孤独人的秘密》、 《阿纳莱娜·比尔希尼》等作品。1926年,黛莱达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精彩书评
对于自然环境的描写,整个欧洲怕都找不到比她写得更好的了。她并不多费笔墨在大自然的色彩上,她运用的更多的是白描手法,线条简洁,寥寥几笔就勾勒得栩栩如生。
——诺贝尔基金会主席 亨里克·舒克
因她的为理想主义所鼓舞的作品清晰地描绘了她的故乡的生活,悲天悯人地洞察并剖析了人类一般性的问题。
——诺贝尔文学奖颁奖辞
目录
颁奖辞
致答辞
邪恶之路 1
黛莱达及其作品 281
黛莱达获奖经过 295
黛莱达作品年表 299
精彩书摘
彼特罗·贝努站在玫瑰经小教堂前有一会儿了。
“现在才刚刚一点,到诺伊纳家也太早了,”他这么琢磨,“恩,这些有钱人,肯定会睡午觉,他们是这么会享受的一群人。”
他犹豫了一会儿,又接着往前赶,向圣乌苏拉走去——那是个在努奥罗尽头的城市。
九月初的太阳还是热得烤人,滚烫滚烫的阳光把这条原本就荒芜的小路晒得发软。几条饿得不行的瘦狗一路走着,长长的影子映在女儿墙上,和层层的阴影叠加在一起。这叠加的阴影一直伸延着,伸延到前方的低矮石砌房子上。
远处的蒸汽机磨坊的突突声打破了午间的宁静。这是这个枯燥小镇的唯一的、独一无二的脉搏,尽管这脉搏像气喘又带着颤动。
彼特罗短斜的身影跟在他自己的身后,他粗大皮靴嗒嗒的声响使那条通往玫瑰经小教堂的路变得活跃。他从那里开始进入圣乌苏拉地区,他开始放慢自己的脚步。他环顾四周:一块贫瘠的菜地,几户茅草做盖顶的小院,几棵野无花果树和榕树……最后,他停了下来,走进一家门上挂着扫帚的小酒吧。
酒吧老板是托斯坎纳人,当过烧炭的工人,娶了一个名声不大好的乡下女人当老婆。这时,他正躺在“货栈”——他就是如此神气活现地称呼他的贫穷简陋的小酒吧的——仅有的椅子上面。彼特罗的到来使他不得不站起来迎接客人。
他看了看面前的客人,认出了这位来客,于是他就眨着他特有的狡猾的大眼睛,以他特有的圆滑腔调招呼道:
“你好,我的彼特罗先生,”他打了个招呼——他的口音很奇怪:他是锡耶纳人,可是他的话里又带着大量的撒丁岛的方言,就像在黄金上镀上了一层釉彩,“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做我想做的和要做的事情呗!你可真啰唆,快点儿拿酒来!”彼特罗多少有点口气轻蔑地回答道。
“我们打个赌怎么样?我知道你要去哪里。”托斯坎纳人给彼特罗上了酒,又用他特有的大眼睛看着彼特罗,“你一定是要去尼古拉·诺伊纳家,你要到他们家里去帮忙,我说的对吗?从此,我就有你这位新客人了,我很高兴为你服务。”
“活见鬼!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彼特罗问道。
“唔……这个么……是从我老婆那里获得的消息,我老婆则是从你的老相好萨碧娜那里知道的消息。……这个你是知道的,娘们儿总是消息灵通。”
想到萨碧娜和这个托斯坎纳人的老婆有来往,彼特罗不禁皱了皱眉头。不过他很快就摆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从左到右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已经对这种情景习以为常。他又恢复了刚开始的镇定自若,这种镇定自若是不自觉的,但是里面带着一丝冷嘲热讽。
首先,萨碧娜这个小娘们儿根本就不是他的相好。他是在上一个收获期遇见她的。在那个月圆之夜,成群结队的蚂蚁正在以有秩序的队列搬运着麦子,而彼特罗趴在打谷场的地上睡着了,在睡梦中,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娶这个姑娘为妻。在梦里,俊俏的萨碧娜对彼特罗深情款款,十分温柔。她爱上了他。当彼特罗醒过来的时候,他费了好大的劲才缓过神儿来:他还没有确定向她表达爱意呢……
“喂,我说,这个萨碧娜到底是谁?”彼特罗一边看着被自己喝空了的葡萄酒酒杯,一边问道。
“我呸!你装什么傻啊!她可是诺伊纳大叔的亲侄女!”托斯坎纳人说道。
在努奥罗,大家把上了年纪的人叫作大叔大婶,可是这个托斯坎纳人不是,他把谁都叫作大叔大婶,无论他们是什么年龄。
“实话实说,我真的是不知道,萨碧娜真的说过我要到她大叔家里去帮忙的吗?”彼特罗继续装傻。
“不知道,我想是这样的。”
“你这个外乡来的乡巴佬,我看你是无事可做,太清闲了呢!”彼特罗继续保持着这种轻蔑的态度,“再说了,我是不是到尼古拉·诺伊纳家帮忙,这关你什么事?”
“我再说一遍,我会很高兴!”
“那你告诉我,诺伊纳家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家呢?”
“你既然是努奥罗人,自然比那些外乡人更清楚些,”酒吧老板卖弄着,手里一边拿着鸡毛掸子掸灰赶苍蝇一边说道。——那鸡毛掸子还是用纸条来代替鸡毛的。
“一个长期生活在当地的外乡人一定比一个常年在外的本地人知道得多啊。”
酒吧老板赶着苍蝇,絮絮叨叨,活像一个正在烧香的老太婆。
“诺伊纳家的人是这块土地的领主啊,这你是知道的,虽然他们和你一样,都是努奥罗人。”
“你说什么?真是见鬼!诺伊纳那个老婆真的是努奥罗官宦人家的人?”
“是啊,他老婆是官宦人家的人,可是他呢?——谁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他是跟着他爸爸一起到努奥罗来的,他爸爸是个生意人。所谓生意人,就是把这种点灯的油低价买进来,然后再当作好油,高价卖出去的那群人。”
“那他们可就发财了!——你难道就敢保证你的酒里就没有掺水吗?”彼特罗一边大发感慨,一边把剩下的酒一滴一滴倒在地上。
他的本能已经让他开始为自己未来的东家辩护了,这也是为了维护他自己的面子。
“在努奥罗,我还没有发现任何人卖的葡糖酒比我更纯净。这个你可以去问问尼古拉大叔,他可是个大行家!”
“哦?是吗?难不成他还是个酒鬼?”彼特罗问道,“人家说,上个月他喝醉了酒,从马上掉下来摔断了一条腿,是从奥利埃纳回来的途中。”
“这个我不清楚,不过大概是因为他一口气品尝了太多种类的葡萄酒吧?那次他的确是去买酒的。不过,他现在急需要一个忠心耿耿又干练肯干的人当佣人,因为他摔断了腿,就再也不能亲自料理家务了。”
“那他的老婆,是个怎么样的女人?”
“是个从来没有笑过的女人,是个活着的魔鬼,是个吝啬的女人,是个势力的小人,是你们这里阔太太们的标本:以为自己有一个牧场一个农场一个葡萄园,有马有牛有羊就有了全世界,以为这样她们的时装帽就什么都可以装得下了。”
“在你看来,有这些东西就不算什么吗?外乡佬?那那个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平常架子大吗?”
“玛丽亚吗?那可真是个漂亮的姑娘,真的很漂亮的。”对方鼓起面颊这么说,“那是个好主妇,是个没有一点儿架子的人。人人都这么说。可是我认为她比她的妈妈更能摆架子。还有,她们十分吝啬。可是,尼古拉大叔又偏偏那样的大方和慷慨,不过,她们是把尼古拉大叔紧紧攥在手里的。唉,可怜的尼古拉大叔啊!”
“这没什么关系,只要他们对我不吝啬就行了。”彼特罗一边说一边看着酒吧老板。
“哦?那你真的打算到他们家去?”对方问道,并停下了手里的活计。
“要是他们开的工钱可观我就去。——他们家有没有女佣人?”
“没有,无论男女,他们家从来就没有过佣人。玛丽亚干活就像牲口一样,什么都自己做:她自己到泉边洗东西,自己打扫院子,还打扫院子面前的大路。这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简直是丢人!”
“自己干活并不丢人!再说,你刚刚不是也说了,其实他们也没有多么有钱的吗?”
“可是他们以为自己是有钱人啊!再说了,生活在这些一辈子受苦受穷的人当中,很容易就会让人自以为是。尤其是在娘们儿身上,她们会以为自己是王后的。不过,玛丽亚还不算十分过分,她还会掩藏一些锋芒;路易萨大婶就大不相同了,她的每一句话都在透露出这样的信息:她家里什么都有,她犯不上去求别人,她是个很有钱的女人,她的抽屉一拉开里面全是金银财宝。总之,就是时时刻刻在告诉别人:她谁都瞧不上。尼古拉大叔称呼她作‘王公太太’。她也从来不肯像玛丽亚那样,和其他女人一起到广场去乘凉,她坐在自家的院子里,靠在敞开的大门上,任何一个人经过,都要看她的那一副臭架子。”
“哦,那么,那位男东家呢,也是这样?”彼特罗若有所思地打断了酒吧老板的话,向着小路的尽头望去。
“啊,我亲爱的彼特罗,那可是个油嘴滑舌的家伙!他可以开任何人的玩笑,他天天哭穷,说是他自己缺钱花。他是个老奸巨猾的家伙。”
“他们一家和睦吗?”
“他们就像一个巢里的鸟,彼此心照不宣。”这个外乡人顿了一下,“他们看起来是很不错,可是,他们从没朝外人露过自己的家底。”
“嗯,你的消息倒是灵通得很啊,和那些长舌妇八婆也差不了多少!”彼特罗继续用他特定的轻蔑口吻说道。
“那你倒是给我出个好主意啊你!这屋里是娘们儿聚会的地方,自然就是消息满天飞了。你说,对于一个养蜂人来说,让他不听蜜蜂叫,这有可能么?”托斯坎纳人继续说道。他的比喻逗笑了彼特罗,“嗯,我可是标准的现学现卖。”
“你要是以后想打探什么消息,就直接来找我好了。”
“我怎么觉得你早就来过这里呢?”
“我要走了,结账!”
前言/序言
颁奖辞 诺贝尔基金会主席.亨里克·舒克
瑞典学院将1926年诺贝尔文学奖授予了意大利作家格拉齐娅·黛莱达女士。
格拉齐娅·黛莱达出生在意大利的撒丁岛一个名叫努奥罗的小镇子里。她在未受工业社会沾染的原始环境中度过了童年和青少年的时光,粗犷的大自然和独特的民俗给予她与众不同的灵感,让她日后写出了世间难得的佳作。
从她家的窗口向外望,全是连绵不断的山脉,从近到远依次是覆盖着黑森林的奥索班尼山,在阳光下不断变幻色彩,时而发紫、时而发黄、时而发蓝的灰石山和远处时隐时现的金纳根山。
努奥罗镇就像一个世外桃源,平时非常安静,很少受到外面人的打扰。偶尔来人,也不是开着庞大的汽车轰隆作响地驶入,而只是一两个男人女人骑着马,无声无息地走到镇子的某个地方。只有到了节庆狂欢的时候,镇上的人们才开始在大街上载歌载舞,这时,努奥罗镇才像在沉睡中苏醒了一样,过几天热闹非凡的日子。旋即,又陷入平静。
因为生长在这样一个地方,黛莱达培养出一种简单、直率、朴实的性格。努奥罗人有一个观点在外面人看来难以理解,但在这里却是如此自然的事,那就是崇尚力量。无论什么形式的力量,只要你能以力量在人群中占上风,你就是值得尊敬的。这体现在两个方面:一个是做强盗并不可耻,一个是复仇已经成了一种习俗。
黛莱达借自己小说中一位农妇之口,曾经这样表达努奥罗人对做强盗的看法:“强盗可不是什么坏人,他们是有能力的男人。男人靠什么显示自己的能力?过去靠打仗,现在没有战争了,那股子男人的狠劲怎么显摆?就靠打劫偷盗,连一头牛都偷不来的话算什么男人?他们要的不是那头牛,要的是面子。”在这种逻辑下,偷盗成了合理的事,如果一个人因此被送进监狱,别人也不会在道德上谴责他,而是同情他,觉得他是不凑巧才被逮住的。出狱后,这人更不会因此抬不起头来,周围的人会为他欢呼庆祝,鼓励他,说他仍然是个强者。
对于努奥罗的人来说,复仇一向被认为是理所应当的事。如果一个人为了给自己的族人报仇而去杀人,在族人看来是崇高的事。而如果族里有知情者将这人出卖了,对于族人来说,那就是犯罪了。曾经有作家写道:“对于努奥罗地区的人来说,即使拿三倍于仇人头颅大小的金块交给他,他都不会出卖复仇的人。在努奥罗,力气是第一位的,强有力的人才受到尊敬,至于正义不正义,没人放在眼里。”
努奥罗远离尘嚣,几乎不受意大利本土影响,被粗犷的大自然包围着,人们信仰某些崇高神秘的事物。黛莱达就生长在这样一个环境里,她有一个朴实的家庭,严格遵循圣经的道德标准。黛莱达在书里介绍自己的生活,说:“姑娘们更没有机会远足,顶多能去教堂里做弥撒,或顺便到田野上散散步。”所以,想要在这种环境里成长的女孩接受高等教育,在当时是不可能的。黛莱达的家境相当不错,她在当地学校念书,不过,很难接触到意大利本土的东西,连意大利语都不会,学校里教学用的也是撒丁语。她的意大利语和法语都是另外请家庭教师教的。得此之机,她开始涉猎本国和国外的文学作品,限于当时条件,她没有机会读别的书,但仅仅是这些小说,就已经在小女孩心目中埋下了一颗不安分的种子,她开始尝试着自己写故事。她的第一篇故事《撒丁人的血》(1888年)情节诡异又悲壮,发表在了罗马的一家报纸上。这件事让传统的努奥罗人不屑一顾,在他们看来,女人管好自己的家庭和孩子才是正经事,心思花在别处,就不是努奥罗人心目中的好女子。但是,黛莱达如果也像别的努奥罗人那样想,就不会有她第一篇小说问世了。很快,她写出了自己的第一部长篇小说《撒丁岛的精华》,并于1892年出版了。佳作接踵而至,《邪恶之路》(1896年)、《深山中老人》(1900年)、《埃里亚斯·波尔托卢》(1903年)和许多别的作品陆续出版,这位女作家的名字也从不知名的努奥罗小镇飞遍了整个意大利,成了意大利年轻一代里最优秀的女作家。
黛莱达的贡献在于,她让撒丁岛走入了人们的视野。18世纪中叶,欧洲文坛的文学风格是延续已久的希腊和罗马式,作家们逐渐把风格偏向一种新的形式,就是卢梭所倡导的自然主义。卢梭推崇朴实原始、未被世俗沾染的风格。就在自然主义发展到浪漫主义鼎盛时,这时,黛莱达出现了,她的作品符合自然主义,她是自然主义后期的重要代表人物。在描写自然风物方面,在她之前,已经有不少优秀的意大利作家了,比如地方主义派的代表人物韦尔加,他擅长描写西西里的风物,还有佛加萨洛·隆巴度——范尼图地区在他的笔下,就像一幅素描的画一样简洁生动。但是撒丁岛地区之前鲜有人在作品中提及,所以我们可以说,是黛莱达发现了撒丁岛。这是她生活了25年的土地,她闭着眼睛都能分辨出它的气息,25岁之前,她甚至没有离开过生长的小村子。直到后来,她才试着走出努奥罗,走到撒丁岛的都城卡利亚里,遇到了自己一生的爱人,并和他结婚。婚后,夫妻俩便前往罗马定居,黛莱达开始一边做家务,一边写作。在这之后的作品里,撒丁岛仍是她写作的主要题材,1908年,发表了小说《常春藤》。不过,也许是生活环境的改变,《常春藤》之后的作品,撒丁岛的地方特色有所削弱,比如《逃往埃及》(1925年)。《逃往埃及》曾被作为诺奖参选的作品接受瑞典学院的审查,并得到一定好评。虽然写作方向有所转变,但是,撒丁岛带给她的人和自然的概念,已经深深地根植在黛莱达的脑中,在她的作品中始终萦绕着。现在,她在艺术上的造诣已经远非当日可比,但通过她的《邪恶之路》《埃里亚斯·波尔托卢》等作品,我们看到,她依然像一个真正的撒丁岛人那样,真实大胆、不矫揉造作。
限于文化及语言的阻隔,我作为一个外国人,对她的写作风格无法细述,这很遗憾。但是,一位著名的意大利评论家或许可以,他说:“在讲述故事情节方面,和所有的优秀小说家一样,她非常擅长。”黛莱达是现在意大利最好的小说家,在日复一日的写作中,她能一直保持着故事的生动和活力,这是别人很难做到的。她晚期的作品《母亲》(1920年)和《孤独人的秘密》(1921年)仍饱含激情,就像她当年在努奥罗镇写作时一样,并且多了许多成熟的技巧。偶尔,她的小说在情节衔接上有所欠缺,有些段落比较唐突,但这完全不影响小说的整体,因为抛开情节这一点,她的作品有太多优点。对于自然环境的描写,整个欧洲怕都找不到比她写得更好的了。她并不多费笔墨在大自然的色彩上,她运用的更多的是白描手法,线条简洁,寥寥几笔就勾勒得栩栩如生。她不仅描写出自然的形,更写出了它的意,作品中场景的气氛、人物的心境,都通过她手中的风景体现了出来,如此的和谐、朴实和庄严。我们回顾一下她的这种高明的能力吧。在《埃里亚斯·波尔托卢》一书中,对到鲁拉山头朝圣的信徒,她这样描写:“在五月的一个早晨,他们统一起程。有的家庭骑马,有的家庭则驾着古老的四轮马车,一家紧跟着另一家,开始向着朝拜的教堂爬上去。他们都随身带着食物,保证一个星期的口粮。教堂旁边有一些可以暂时让一家人住宿的地方,但只有有钱人才能负担得起,这些人都是教堂创办人的子孙。毕竟要待一个星期,所以每家都有自己的地盘,他们在墙上挂起串穗子,在地盘上搭起座灶台来明示,严格把外人拦在外面。到了晚上,每家人都生起火,在自己的地盘中举行祭典。大家围着灶台,聊天、载歌载舞,愉快地度过漫漫夏夜。”
同样,《邪恶之路》中,黛莱达对撒丁岛当地丧礼的描写也非常传神。丧礼举行前,所有的门窗必须关好,亮着的烛火都要吹灭掉,谁都不许做饭,这个时候,聘请来的职业哭丧者要开始声泪俱下地号哭了。对于这传统又奇异的风俗的描写她采用一贯的简洁手法,却能真实地表达当时的场景。这种真实自然的作品几乎可以和荷马史诗相类比了。黛莱达作品一个最重要的属性就是自然主义,里面的人物就像从大地上长出来的一棵树一样的天然,没受过现代文明的熏染,几乎可以说,具有刚从伊甸园里诞生的人物的特点,原始又真实。与众不同的是,他们都是撒丁岛特色的庄严、伟岸却又朴实的农民。也许我们一生中从未见过这种人物,但却会相信他们是真实存在的。黛莱达把理想和现实巧妙地糅合在一起,做得天衣无缝,在这方面,她堪称大师。
黛莱达从来不喜欢在理论上争来争去,像很多别的作家那样。她讨厌这个现实社会中的你争我夺。艾伦·凯曾邀请她参加一个文学评论沙龙,但她拒绝了。她说:“我是一个保守的人,不喜欢参与现今的文学辩论会。”她说得很坦诚,也许,她这么做是不合适的,但她确实受古老的撒丁岛文化影响太深,青少年在故乡的生活已经在她灵魂上打下了烙印。不过,她并不是完全脱离时代的,她懂得与时俱进。在理论上,她没什么兴趣,她只是把自己生活的重点放在享受生活上,她热爱生活中的一切。她曾说:“无所事事地度过每一天,在混沌中等待死亡的到来,这对于我来说是最痛苦的事了。我们应该让生活尽量充实起来,让每天都有意义,品读每一天的欢愉。我们应该像天上的云一样,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地享受生活。”在黛莱达眼里,人生是如此的丰富多彩,有太多美好的体验等着人们,所以把时间花在政治、社会和文学争论上是最没必要的,她压根不会把派系之争放在心上,所以也无所谓偏袒哪一方。正因如此,她可以远离各种纷争之扰,平静地过自己的日子。她曾在一封信中写道:“我的人生上天已经注定了,我就是最纯正的撒丁岛人,过的就是波澜不惊的日子。”随后她又在别的信中写道:“其实,就算我是罗马人或斯德哥尔摩人,也是和现在一样的。我本质就是这样一个人,我着迷般探索着人生的诸多问题,我已经对人类的本质有深刻的了解。我相信,人可以更加完美。但是,人类不可能完美到像上帝一样,没有杀戮、没有争夺。但是,很久以后的未来,或许有一天能够,用我们的善良和理性。”
最后几句话表达了她对人类世界的希冀。听起来就像宗教中的观点似的,简单、深奥。她对人生经常感到哀伤,但是不是悲观,她哀叹人们现今生活的不圆满,却始终相信未来。她相信善的力量,可以超越一切。在她的小说《灰烬》(1904年)中,安纳尼亚的母亲自杀了,做母亲的有着见不得人的一生,为了儿子的名誉和前程,她走上了这条不归路。安纳尼亚拿出了母亲给他的护身符,那是他刚出生时母亲就戴在他身上的。他打开了,发现里面原来只是灰烬。“是的,一切都是灰烬,生命是,死亡也是;人类是,创造出人类的——命运,也是灰烬。现在,他站在这里,面前是他母亲的尸体,她做尽了邪恶之事,也尝尽了人生的苦难,但是她却是为他而死的。他看着手里的护身符,这是她给他的,是她挂在他身上的一颗心,这颗心却经常闪烁出最亮、最纯洁的光辉。他心里有希望了,他依然爱着生活。”
阿弗列德·诺贝尔的遗愿就是,文学奖要颁给这样一位作家:他关注一个正直、有道德的生命,他鼓励这个生命,使这个生命保持健康和充沛的精力。所以,瑞典学院把奖颁给了黛莱达,她就是这样一位作家,“她那为理想鼓舞的创作以明晰的造型手法描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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