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推荐
★英国文学大师约翰·勒卡雷的代表作,经典之作。“史迈利”三部曲的第一部。在英国与福尔摩斯相媲美的人物形象史迈利就来自本书。同名电影获新一届奥斯卡三项提名。英伦型男加里·奥德曼(《这个杀手不太冷》)、柯林·菲尔斯(《国王的演讲》)、本尼迪克特·康伯巴奇(《神探夏洛克》)等倾情出演,全球粉丝尖叫期待!
★中文简体版由翻译家董乐山精心翻译,中文世界的两大代表作家张爱玲、王朔赏心推荐,赞誉有加。
内容简介
一个外勤人员的告密搅动了英国情报机构“圆场”得之不易的平静,原来圆场十几年来一直潜伏着苏联情报头子卡拉安插的双面间谍,且是圆场四位高层中的一位。乱局之下,已被迫退休的史迈利奉命出山。锅匠,裁缝,士兵,水手,究竟谁是幕后主使?记忆力像计算机一样好的史迈利钻进尘封的故纸堆中寻找蛛丝马迹,逐渐将真相抽丝剥茧,终于解开了卡拉设置的“最后一个聪明的结”……
作者简介
约翰·勒卡雷,原名大卫·康威尔(David Cornwell)。1931年生于英国。18岁便被英国军方情报单位招募,担任对东柏林的间谍工作;退役后在牛津大学攻读现代语言,之后于伊顿公学教授法文与德文。1959年进入英国外交部,同时开始写作。1963年以第三本著作《柏林谍影》一举成名,知名小说家格林如此盛赞:“这是我读过的zui好的间谍小说!”从此奠定文坛大师地位。迄今共著书22部,有3部入选美国推理作家协会“十佳间谍小说”,4部入选“百佳犯罪推理小说”,获奖无数,是这个领域当之无愧的王者。
勒卡雷是塑造人物的大师,笔下的特工主角乔治·史迈利已成为英国文学史上与福尔摩斯相媲美的经典形象。此外,因其作品具备深沉的道德关怀、生动的人性刻画和高超的艺术手法,而被评论界称为“在世zui好的英语小说家之一”。
勒卡雷既是“冷战时代的小说家”,也是当代一流的国际观察家,富有想像力的社会历史学者。曾是阿拉法特的座上宾,小布什的批评者,至今仍以他清醒的洞见对当今世界发挥着影响力。
目录
导读
机构和人物表
上篇
中篇
下篇
精彩书摘
1
说实话,要是杜佛少校这个老头没有在汤顿赛马场上突然中风死去,吉姆是根本不会到瑟斯古德学校来的。他没有经过面试就在学期中来了。时间是在五月末,不过从气候来说,谁也没有想到已是五月末了。他是通过专门为预备学校介绍教员的一家不太可靠的介绍所来的,暂时应付一下杜佛老头的课,等找到合适的人再说。“是个语言专家,”瑟斯古德在教员休息室对大家说,“是临时性的。”他把额上的一绺头发往上一撩,有点为自己分辩地说。“姓普莱多,”他把字母一个个拼出来,“p—r—i—d”——法语不是瑟斯古德的专长,因此他参看一下手里的纸条——“e—a—u—x,名叫吉姆。我想他帮我们应付到七月没有问题。”教员们不难听出他话里的暗示。吉姆?普莱多是教员里的穷白人。他跟以前的勒夫戴太太和马特贝先生属于同一类,都不怎么样。勒夫戴太太有一件波斯羔羊皮大衣,颇受年轻人崇拜,结果她却是个开空头支票的。马特贝先生是钢琴家,但在为合唱团练唱伴奏时被叫了出来,协助警方进行调查。就目前所知,他至今还在继续协助,因为他的衣箱仍放在地下室里等待处理。好些教员,其实主要是马乔里班克斯,主张开箱检查。他们说,其中一定有一些大家都知道的失物,例如阿普拉米安的黎巴嫩母亲的银框相片、贝斯特-英格拉姆的瑞士军用折刀、女舍监的手表。但是瑟斯古德板着他那没有皱纹的脸,坚决不为他们的请求所动。他从他父亲那里接手管理这所学校才五年,可是这五年的时间已经教会他,有些东西最好还是锁起来为妙。
吉姆·普莱多在某个星期五的滂沱大雨中到达。大雨像大炮硝烟似的从昆托克山的褐色山沟里滚滚而下,流过空旷的板球场,渗透到了快要倾圮的校舍的沙岩石墙基里。他是在刚吃过午饭后不久到的,开着一辆红色的阿尔维斯牌旧车,后面拖着一辆旅行住房用的拖车,原来是蓝色的,几经易手,如今已说不上是什么颜色了。瑟斯古德学校的午后一片宁静,上课的日子里每天从早到晚都吵吵嚷嚷的,惟有这时才有片刻的安静。学生们都被打发到宿舍里去午休了,教员们则坐在休息室里一边喝咖啡,一边看报纸,或者改作业。瑟斯古德在替他母亲朗读小说。因此,整个学校里只有小家伙比尔·罗奇亲眼看到吉姆到达,看到阿尔维斯牌汽车从坑坑洼洼的汽车道上吱吱地溅着水开过来,车头上冒着汽,挡风玻璃上的雨刷子不断地来回扫划,后面的拖车在水潭里颠簸地跟着。
那时罗奇还是个新生,大家都认为,如果不说他天赋有什么缺陷的话,至少也有点笨。他在两个学期里已经换过两个预备学校了,瑟斯古德学校是第二个。他是个胖乎乎、圆滚滚的孩子,患有气喘病,大部分午休时间里都跪在床头上,趴在窗口向窗外瞭望。他的母亲住在巴斯,生活阔绰。大家都认为他父亲是全校最有钱的家长,这样显赫的地位却叫儿子吃了不少苦头。罗奇既然来自父母分居的家庭,天生就是个喜欢留神观察的人。罗奇观察到吉姆没有在校舍前面停下来,却继续往前开,一直开到马厩那边去,可见他对这个地方的布局早已了若指掌。后来罗奇想他一定先来勘察过地形,或者研究过地图。他开到马厩那里以后,也没有停下来,仍保持原来的车速,一直向湿草丛中开过去,接着就翻过了土墩,倒栽葱似的掉到大坑里去,没有了踪影。罗奇原来以为吉姆开得那么快,拖车会跟前面的车子折成直角挂在坑边上,可是结果却像一只大兔子翘起尾巴跳进洞里一样,没有踪影了。
大坑的来历在瑟斯古德学校里传说纷纭。它位于果园、果房和马厩之间的一片荒地,看上去不过是地上凹了一块,杂草丛生。北面有几个小土墩,每个土墩都有一个孩子的身子那么高,上面有一丛丛的灌木,一到夏天就长得密密麻麻。就是由于这些小土墩,大坑成了孩子们游戏的好地方,因之出了名,关于它的传说随每一届新生的想像力而异。有一年说,这些小土墩是露天银矿的遗迹,于是大家都起劲地开始挖掘宝藏。又有一年说,这是罗马帝国时代的一个堡垒,于是大家都挥舞棍棒、投掷土块,在这里布阵厮杀。也有一年说大坑是战时的炸弹坑,土墩是炸弹开花时被埋在里面坐着的人体。实际情况却要平淡无奇得多。六年以前,也就是瑟斯古德的父亲突然与城堡旅馆女职员私奔之前不久,他发起修建游泳池,动员学生挖了一个大坑,一头深一头浅。但是募捐来的钱总是不够实现这个雄心,因此就在别的计划上零零碎碎地花掉了,像替美术课购置了一台新的投影机啦,在学校地窖里人工培植蘑菇啦,等等。爱挖苦的人甚至还说,那对私通的情人最后逃到女方故乡德国时,还卷走了一部分捐款。
吉姆不知道这些事情。事实是,他选择瑟斯古德学校里那个在罗奇心中有着神怪传说的角落,这完全是碰巧。
罗奇趴在窗口上等着,不过再没有看到什么了。阿尔维斯牌汽车和拖车都已陷在坑里,要不是草地上有车轮的红泥湿印,他很可能以为这一切都是自己在做白日梦呢。但是车轮印是实实在在的东西,因此午休结束打铃时,他穿上长统雨靴,冒雨蹚水到了大坑边上,爬到高处往下望。吉姆身穿军用雨衣,头戴一顶很特别的帽子,帽檐很宽,像非洲猎帽,但是毛茸茸的,一边卷起,像个放荡不羁的海盗似的满不在乎,上面的雨水就像顺沟而下那么直灌下来。
阿尔维斯牌汽车现在出现在马厩院子里。罗奇始终没有弄明白,吉姆是怎样把它弄出大坑的,但是拖车却还在下面坑里,就在原来预定挖得比较深的一头,停在砖砌的坑底上。吉姆坐在车门踏级上,用一个绿色塑料平底杯喝酒,一只手揉着右肩,好像碰到了什么地方似的。这时大雨如注,从他的帽檐上直灌而下。帽子抬了一下,罗奇看到了一张赤如烈火的脸,褐色的胡子被雨水黏在一起,像两撇犬牙,在帽檐的掩映下,他的脸色显得更红了。脸上尽是横一道竖一道的皱褶,又深又弯曲。罗奇突发奇想,他一定在热带的什么地方挨过饿,饿瘪了以后又饱餐一顿,才把身上填补起来,因此脸上有这么多的皱褶。他的左臂仍横在胸前,右肩高耸在颈后。但整个蜷缩的形状静止不动,像一头冻僵了的动物,凝住在背景前。罗奇一时又突发奇想,希望这是一头雄鹿,一种高贵的动物。
“你这小子是谁?”问话的声音非常像个军人。
“我叫罗奇,先生。我是个新生。”
帽影下面红砖一般的脸打量了罗奇大半天。接着,使罗奇感到放心的是,他的脸色和缓了下来,露出了狼一般的笑容,左手仍按在右肩上,慢慢地又按摩起来,同时他又就着宽口塑料杯喝了一大口。
“新生,嗳?”吉姆对着杯口说,仍在微笑,“这我倒没有想到。”
吉姆现在站了起来,把驼着的背转向罗奇,开始仔细检查起拖车的四条支腿来。这次检查非常严格,把车下的弹簧摇晃了半晌,又把装扮奇怪的车头不断抬高一些,以不同的角度,在不同的地方垫上了几块砖头。在这当儿,春雨如注,下个不停,淅淅沥沥地打在他的雨衣上、帽子上、拖车的车顶上。罗奇注意到,在这一切动作中,吉姆的右肩纹丝不动,高高地鼓在他的颈后,好像雨衣下面塞了一块大石头似的。因此,他心里想,吉姆是不是一个大驼背,凡是驼背的人是不是都像吉姆那样容易碰痛。而且他还注意到一个普遍规律,值得记住,以后可以应用,那就是背驼的人走起路来步子跨得大,这是为了要保持平衡。
“新生,是吗?我可不是新生,”吉姆一边拉一拉拖车的一条支腿,一边继续说,口气要比刚才友善多了,“我是个老生。你要知道到底多老,那么我告诉你,像瑞普?凡?温克尔。有人这么叫过你吗?”
“没有,先生。”
“反正名字不错。”
“谢谢您,先生。”
“我认识不少叫比尔的,他们都是好样的。”
这样,两人都算是作了自我介绍。吉姆没有把罗奇撵走,因此罗奇就在坑边上待着,透过他雨水淋湿的眼镜往下望去。他吃惊地注意到,砖块是从黄瓜架上卸下来的。有几块已经松了,吉姆一定又弄松了一些。罗奇感到很高兴,居然有人刚到瑟斯古德学校就敢这样自作主张,真的挖起学校的墙脚用在自己身上。尤其使他感到高兴的是,吉姆打开了自来水龙头取水,因为那个水龙头是学校特殊规定谁也不许碰的东西:碰一下就会被罚一顿揍。
“喂,比尔,我问你。你身上有没有正好带着弹珠什么的?”
“什么,先生,什么?”罗奇摸一摸口袋,有点茫然。
“弹珠,老兄。圆圆的玻璃球,那么小的。难道现在学生不玩弹珠啦?我上学的时候,我们可是玩的。”
罗奇没有弹珠,可是阿普拉米安却有一大堆,从贝鲁特用飞机运来的。罗奇花了大约五十秒钟急忙跑回学校去,冒了极大的风险搞到了一颗,又气喘吁吁地跑回到坑边。他一到坑边就迟疑起来,因为在他的心目中,大坑已是吉姆的产业了,罗奇要下去得取得他的许可。但是吉姆已经到拖车里面去了,所以罗奇稍微等了一下以后,就蹑手蹑脚地从坑边走下去,从门口伸手把弹珠递进去。吉姆一时没有瞧见他,他正在喝着杯里的酒,呆呆地望着窗外天上的乌云在昆托克山顶上聚起来又散开去。罗奇注意到,这个喝酒的动作实在很困难,因为吉姆要站直身子对着杯口喝,不容易做到。要达到这个角度,他得把佝偻的身子往后仰。这时雨又下大了,像小石子似的劈里啪啦打在拖车上。
“先生。”罗奇叫他,但是吉姆一动也不动。
“阿尔维斯汽车的毛病是,他妈的没有弹簧避震,”吉姆终于开腔道,与其说是对着他的客人,不如说是对着窗户说的,“你开着车,屁股等于挨着路面白线,谁都会变成残废的。”他又往后一仰,喝了一口。
“是啊,先生。”罗奇说。他没有想到吉姆居然以为他会开车。
吉姆已经摘掉帽子。他的淡褐色头发剪得很短,有几块地方剪刀下得太狠了些,露出一道道刀痕,都集中在一边。因此罗奇猜想,吉姆是用他那条好胳膊自己剪头发,这样一来,他看上去更是歪一边了。
“我给您带来了一颗弹珠。”罗奇说。
“很好。谢谢你,老兄。”他把弹珠接了过去,放在他硬邦邦的粗糙手心里慢慢滚来滚去。罗奇马上知道他对什么东西都非常在行,他这号人物对什么工具、什么家伙都非常得心应手。“这车不平,你瞧,比尔,”他仍一心一意端详着弹珠说,“一头斜,像我一样。你瞧。”他转身到大窗户一边。大窗户下面有一条铝边,放在那里承接流下来的水。吉姆把弹珠放在上面,看着它朝一头滚去,掉到了地上。
“一头斜,”他又说,“朝车尾一头斜。这可不行。喂,喂,你这小家伙,你上哪儿去啦?”
罗奇一边弯下身去找弹珠,一边注意到这拖车一点也不舒服。尽管里头收拾得特别干净,随便谁都可以是它的主人。车里有一个床铺、一张凳子、一个船上用的炉灶、一个液化气罐。罗奇想,他妻子的照片甚至连一张也没有。罗奇还没有碰见过单身汉,不过瑟斯古德先生除外。他能找到的仅有一些属于个人的东西,是挂在门上的一只网袋、床铺旁边放的一个针线包、一个自制的淋浴喷头,用饼干筒打了洞,干净利落地焊接在车顶上。桌子上有一瓶无色的酒,不是杜松子酒就是伏特加酒,因为罗奇在假期到他父亲住的公寓度周末时,他父亲喝的就是这种酒。
“看上去东西向还可以,但是南北向肯定是一头斜。”吉姆试一试其他的窗框,“你擅长什么,比尔?”
“我也不知道,先生。”罗奇木然说。
“得有个专长,人人都是这样。足球踢得怎么样?你会踢足球吗,比尔?”
“不会,先生。”罗奇说。
“那么你是个书呆子?”吉姆漫不经心地问,一边哼了一声,倒在床上,喝了一口杯里的酒。“不过我说,你一点也不像是个书呆子,”他有礼貌地又补了一句,“不过你爱独来独往。”
“我也不知道。”罗奇又重复了一遍,朝着打开的门挪了半步。
“那么你最擅长的是什么呢?”他又喝了一大口,“你总有个专长,比尔,人人都是这样。我最擅长的是打水漂。祝你健康。”
……
前言/序言
[导读]
寓批判于间谍小说中
南方朔
2003年底,以冷战时代间谍及叛国故事为材料的英国名作家约翰·勒卡雷(John le Carr�螅�1931—)再出新著《挚友》(Absolute Friends)。他的“间谍小说作家”身份未变,但背景已延伸到了后冷战时代,而美国的军事间谍活动成为新的主要背景。
《挚友》在美国评论界,反应非常两极化,由于勒卡雷的间谍小说从来就不是单纯而狭义的消遣式间谍小说,而是要借着间谍小说来呈现世界的真实、间谍官僚体制的腐化,以及间谍的人性荒芜,因而在这部新著里,遂出现了这样的夹叙夹议:“任何人看看发生在伊拉克的事情好了,它只不过是一场为了夺取石油的殖民征服战而已,但却包装成好像是宣扬西方式生活与自由的十字军。而这场战争的发动者,则是一小群对战争充满了饥渴的犹太基督教地缘政治狂热分子,他们绑架了媒体,剥削着美国人在‘9·11’之后的心理创伤。”
勒卡雷的这种议论,在好战右派当道的此刻,当然是不会被容忍的,当然,对他的挞伐也随之而至。勒卡雷要把他的间谍小说时代背景由冷战推向后冷战,势不可免地将会冲撞到美国军事特务的霸权意识形态,这对他那种寓批判于间谍小说的写作风格,已注定将是一条崎岖坎坷的路,但如果路不崎岖,又怎么可能造就出勒卡雷这个“间谍小说泰斗”的名号呢?
间谍小说,乃是大英帝国高峰的维多利亚时代精神的延长。它赞扬英国式士绅官僚的能力与价值,并将它投射到大英帝国扩张之后的那个间谍战的战场。在20世纪里因而出现许多杰出的间谍小说作家,如巴肯(John Buchan,1875—1940)、毛姆(W�盨omerset Maugham,1874—1965)、安布勒(Eric Ambler,1909—1998)、弗莱明(Ian Fleming,1908—1964)、格林(Graham Greene,1904—1991)、戴顿(Len Deighton,1929—)等。而这些作家里,本身就曾当过间谍的,以毛姆为始,接着有安布勒、弗莱明、勒卡雷。
勒卡雷乃是笔名,他的本名是大卫·康威尔(David John Moore Cornwell)。他的父亲罗纳德·康威尔(Ronald Cornwell)曾是一个非常精明、浮华、顽固的商人,在他五岁时,因破产背信而入狱,他出狱后曾经再婚与再度经商,但仍延续着过去的浮华作风,1975年在看电视时死亡,他当年积欠英格兰银行相当于三千万美元的债务,始终未曾清偿。有关勒卡雷的“父亲意象”,在他第十一本具有半自传性的小说《完美的间谍》(A Perfect Spy)里,有着隐晦的透露。
有关勒卡雷自己的间谍经验,开始得极早,1948年当他十八岁时,进入陆军服役,驻扎维也纳,就已替陆军情报处工作。根据《完美的间谍》所说的情节,人们也认为他在牛津念书时也曾继续间谍工作。从牛津毕业后,他到著名的统治者预备学校“伊顿公学”任教十二年,而后转入外交部工作,在这样的生涯过程里,使他对间谍这个领域有着最本质性的理解。间谍、背叛以及间谍变成追查同僚背叛等题材,因而成了他作品的最主要特色,这也就是说,他的间谍小说接上了英国文学里更大的那个批判传统,他的小说遂和别人的极为不同。甚至我们可以说,他最重视的,乃是间谍世界的内在精神分裂症。
因此,勒卡雷的间谍世界与早了他至少一个世代的弗莱明的“007邦德系列小说”可以说乃是完全不同的对比,在弗莱明的间谍世界里,善恶分明,它乃是在替刚刚兴起的冷战时代打造大众的意识形态,并借此创造新的“大众英雄”。而除了冷战意识形态外,“007邦德系列小说”最明显的特色,乃是它把新的“大众英雄”放到了一个新的消费文化脉络里。于是俊男美女、高度的物质讲究、软性情色、正义的暴力、炫耀式的间谍科技,以及仿佛观光度假的场景,还有各式各样的异国情调等,遂做了万花筒式的大会串。
但勒卡雷的间谍世界却显然完全不同了。他曾经说过:“所谓间谍,就是在扮演自己时,也同时扮演着‘外在的自己’(outside of themselves)。”这是间谍自我的内在分裂性,而显露在间谍体制上的,则是就在那个尔虞我诈的世界里,忠贞、爱国、勇敢、献身等又和贪婪、权力、腐化、败德、出卖、背叛等相互叠映,造成了另一种精神和体制的荒芜。勒卡雷自己就说过:“我们在以自由为本的前提下所做的间谍工作,其实经常是反正义的。而这样的间谍活动也因而反馈到我们社会本身。”也正因此,他的间谍小说遂不像“007邦德系列小说”那么鲜亮,反而是充满了破碎、无奈与荒凉。但也正因此,它反而能给人更大的思考空间。有些评论家认为,勒卡雷的作品所注解的,乃是大英帝国的没落,因而它的间谍世界也是各类病灶丛生的新阶段。这样的评价或许不无道理。但这并不意味着强盛的帝国即无间谍这样的病灶。当代美国最重要的间谍与特务问题专家大卫·怀斯(David Wise),他著作等身,反对间谍与特务也最力。他就一再指出,间谍是一种制度与心灵之癌,用它来针对别人时,自己也被下了蛊。
就以这本《锅匠,裁缝,士兵,间谍》为例,即可举一反三看出勒卡雷笔下间谍世界的荒凉。在他的作品里,以史迈利(George Smiley)为主角的自成一个小系列,这本即是核心之作。
小说以一个一线行动的间谍吉姆·普莱多(Jim Prideaux)外出活动受伤,幸而逃过一劫,而被勒令退休开场。接着,由另外的案件察觉出间谍机构上层有卧底的对方间谍,于是已退休的史迈利被召回来清查,他通过档案整理及阅读,抽丝剥茧,终于得到了答案。
然而,尽管情节看似简单,但它的整个故事被镶嵌在有如拜占庭式的国际间谍背景和众多间谍案例中,因而它整体就像座迷宫一样,显得扑朔迷离。而除了这些基本大纲外,真正重要的,乃是他对这些间谍人物、间谍官僚体系所作的叙述。他们并不是什么三头六臂、仿佛007的英雄人物。他们平凡一如其他众生,各有其弱点与问题,而间谍官僚体系里则在争权夺利中又有着许多随性和本身的运作逻辑,而出卖与背叛也就自动地存在于其中。像普莱多这样的外勤工作者的遭遇,当然也就不足讶异了。而外勤工作者的遭遇,也是勒卡雷长期关注的课题。
而本书中最独特的,当然仍是主角史迈利了,他长得平凡,甚至妻子也跟人跑了,作为一个后中年但退职的老间谍官僚,他毫无任何可以成为“英雄”的特质,但这么一个不起眼的人物,当他受命为事,那种老派的精明、干练,在档案文件里追查线索的能力与聪慧,却无疑地显示出他才真是完美的“间谍”。像他这样的间谍与任事态度,或许就是大英帝国黄金时代最后一抹残旧的斜阳。
阅读勒卡雷的间谍小说,不像阅读弗莱明“007邦德系列小说”那么轻松,勒卡雷的间谍小说深沉有味,他的人物没有被卡通化,因而显得更加实在。那一个个破碎残缺的人物,浓缩着间谍世界的破碎荒凉。这或许乃是他寓批判于小说中的本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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