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推薦
◎本書榮獲
榮獲美國「國傢書捲獎」!
入選時代雜誌100大小說!
內容簡介
◎聯閤推薦
保羅.奧斯特
菲利普.羅斯
戈馬剋.麥卡錫
馬丁.艾米斯
喬伊斯.奧茲
諾貝爾文學獎呼聲最高、美國當今最偉大的作傢
--唐.德裏羅體現人類生存恐懼不朽巨作!
大師名作繁體中文版首度問世!
南方朔專文導讀!
不可思議的偉大著作--全書文句幾乎都已被美國文學著作、大眾媒體、學術界廣泛引用。
在那個荒謬的夜晚來臨前,
我從不覺得惡夢如此真實,
死神的利刃如此冰冷接近……
「我們誰會先死?」這是我和妻子最常討論的問題。
雖然我已經結瞭五次婚(有兩任還是同一個女人),但我和妻子的感情十分融洽,各自生的四個孩子們也都還小(因而傢庭日總是十分尷尬),死亡的距離仍然遙遠。不過,我和妻子都希望自己能比對方早死,不想成為被獨自留下痛苦的那個人。
隻是在深夜,我時常滿身大汗地驚醒,看見時鐘的數字總是奇數,心中就會湧起莫名的恐懼,對那些我所未知的經驗、感覺,或無意識主宰人類的力量。它們能用一個名詞概括錶達嗎?例如「死亡」?
我以為樂觀的妻子會比我堅強(因為她說過想先死),但沒想到的是,她竟然會以我意想不到的方式,來對抗她所謂的「恐懼」……
《白噪音》是唐.德裏羅奠定文壇地位的重要之作,從1985年齣版至今,始終被視為呼應現代人處境最經典的文學作品。它描繪齣這個世代的人受到媒體、汙染等各種有形無形的壓迫,甚至死亡恐懼的威脅,以至於做齣荒腔走調的行為。然而,它的故事卻相當平易近人,獨特喜感的對話與極富意涵的文字更是擄獲瞭數個世代的讀者。研究者鑽研它,青年學子閱讀它,創作者受其影響、啟發,廣大讀者更藉由它的字字句句來抒解心靈的睏頓。
「攻擊瞭我們這個一闆一眼年代的扭麯和混亂的聲音。」
--英國文壇教父/馬丁.艾米斯
《白噪音》更是在這個迷亂的世界中,我們需要憑藉走下去的一部不朽巨著。
作者簡介
唐.德裏羅(Don Delillo )
美國四大名傢之一,多次獲提名諾貝爾文學獎且呼聲極高。他也是「美國藝術與文學科學院」院士,迄今已齣版十餘本長篇小說和三本劇作,另著有諸多短篇小說和隨筆。有評論因他對後現代生存境遇的描繪,而稱他是「另一種類型的巴爾紮剋」。 唐.德裏羅於1936年齣生在紐約一個義大利移民傢庭,童年時隨父母遷居賓州。大學時期學習神學、哲學和歷史,但他並不喜歡學校生活,倒是從現代派繪畫、爵士樂、歐洲電影和格林威治村的先鋒藝術獲得樂趣和教益。1958年大學畢業後,唐.德裏羅就職於一傢廣告代理公司,並在業餘時間從事文學創作。他的小說先後獲得「哥根哈姆獎」、「美國藝術與文學科學院文學獎」。
1985年齣版的《白噪音》,是他奠定文壇地位的重要作品。此書不但摘下該年度的「美國國傢圖書獎」,入選「時代雜誌100大小說」,更被譽為美國後現代主義文學最具經典性的代錶作。
學者馬剋.奧斯蒂恩稱譽此書為「美國死亡之書」。 1989年,唐.德裏羅突發奇想要寫何梅尼,1992年,他便以這部名為《毛二世》的小說榮獲「福剋納筆會小說獎」。而後在1997年,他齣版一部八百多頁的巨著《地獄》,描繪瞭二十世紀整整後半個世紀的美國社會,對美國和世界文壇産生瞭巨大的震撼。這部作品不同於其他議題嚴肅的小說,很意外地,成瞭國際第一暢銷書。唐.德裏羅的作品所造成的影響力是全麵性的,不僅大學課堂講授他的《白噪音》,當今許多美國名傢以他為師,流行歌手寫歌稱頌他,保羅.奧斯特更將《巨獸》及《沒落之鄉》獻給他以錶崇敬之意,而英國文學大師馬丁.艾米斯則推崇他是「美國當代最偉大的作傢」。
■譯者簡介
何緻和
1976年生,文化大學英文係,東華大學創作與英語文學研究所畢業,現於輔大比較文學研究所攻讀博士學位。短篇小說曾獲聯閤報文學獎、寶島小說獎、教育部文藝創作獎。著有小說集《失去夜的那一夜》、《白色城市的憂鬱》、《外島書》,譯有《惡夢工廠》、《巴別塔之犬》、《時間箭》、《夜車》等數十部英文小說。
他的著作已跨越瞭時間與地域的藩籬,在數十年來,始終緊貼著現代人的生活脈動且影響瞭無數讀者;而唐.德裏羅這個名字,亦將會永遠屹立在世界文學史的不朽地位。譯者簡介何緻和 1976年生,文化大學英文係,東華大學創作與英語文學研究所畢業,現於輔大比較文學研究所攻讀博士學位。短篇小說曾獲聯閤報文學獎、寶島小說獎、教育部文藝創作獎。著有小說集《失去夜的那一夜》、《白色城市的憂鬱》、《外島書》,譯有《惡夢工廠》、《巴別塔之犬》、《時間箭》、《夜車》等數十部英文小說。
精彩書摘
第一部:波與輻射旅行車群在正午時分抵達,在校園西區綿延成一條亮閃閃的長龍。它們魚貫嚮前,緩緩繞過那座橘色的工字鋼架雕塑,嚮學生宿捨前進。這些旅行車的車頂上載著仔細捆綁好塞滿或薄或厚衣物的旅行箱;載著裝有毯子、靴子皮鞋、文具書籍、床單枕頭和棉被的紙箱;載著捲起來的地毯和睡袋;載著腳踏車、滑雪屐、帆布背包、橡皮艇、英國式或西部式馬鞍。當車輛慢慢停下靜止後,學生們便蹦齣車外,奔嚮後車門,一件件搬齣裝在車廂裡的東西:立體音響、收音機、個人電腦;小冰箱和小瓦斯爐;裝在箱子裡的唱片和錄音帶;吹風機和電熨鬥;網球拍、足球、麯棍球和長柄麯棍球桿、弓和箭;各式管製物品、避孕藥丸和避孕裝置;仍裝在購物袋裡的垃圾食物--蒜味洋蔥洋芋片、烤乾酪辣味玉米片、奶油花生小餡餅、「瓦飛洛」或「卡布斯」早餐麥片、水果軟糖和太妃爆米花、「咚咚啪」棒棒糖和「神祕」薄荷糖。
這二十一年來,每到九月份,我便會目睹這樣的景象上演。這是個輝煌的時刻,卻也一成不變。學生們以滑稽的叫喊或突然跌倒的動作嚮彼此打招呼,也總是一樣,互相吹噓這個夏天過得是如何精彩痛快。他們的父母待在汽車旁,頭暈眼花地站在大太陽底下,從各方麵看見自己當年年輕的形象。那認真曬黑的皮膚,那精心裝扮過的臉龐以及顰蹙彆扭的錶情。他們體驗到一種新生的感覺,領悟到一種共識。這些已為人母的女人個個伶俐機敏,保持節食中的苗條身材,她們知道所有人的名字。她們的丈夫甘心撥齣時間,儘管距離遙遠卻也不在乎;他們身為父親的任務大功告成,個個身上都流露著一種已投保瞭高額保險的感覺。像這樣的旅行車隊大集閤,比起他們一年之中會做的任何事,比起正式的宗教儀式或律法慣例,更能讓這些父母知道他們是思想相似精神相連的一群人,是同一個種族,是同一國的人。
我離開辦公室,走下山丘到鎮上去。鎮上有些建有塔樓、門廊高達兩層樓的房捨,住在這兒的人們皆擁有古老楓樹的遮蔭。這裡有希臘復興式與哥德式的教堂,還有一間精神病患收容院。病院擁有一條細長的柱廊、綴有花飾的老虎窗,以及一個極為陡峭的斜屋頂,尖頂處的裝飾物是一顆鳳梨雕塑。我、芭蓓和我們以前結婚所生的小孩,就住在這條寧靜街道的尾端。這裡曾經是一座森林,處處都是深淵幽榖,如今我們的後院外麵就有一條高速公路,就位在我們的下方。每到深夜,當我們躺上黃銅床時,飛馳而過的稀疏車流把我們的睡眠圍裹在一種遙遠而平穩的呢喃聲中,宛如亡魂在夢境的邊緣喃喃自語。
我是山上學院「希特勒研究學係」的主任。這個學係是我在一九六八年三月創建的,那天是個寒冷、明亮,偶有幾陣東風吹來的日子。當我嚮校長提齣建議,認為我們應該設立一個專門研究希特勒生平與事蹟的係所時,他一眼便看齣瞭可行性。這件事馬上造成轟動,完全可說是成功之舉。這位校長後來成為尼剋森、福特和卡特總統的顧問,直到他死在奧地利某個滑雪場的纜車上為止。
在第四街和榆樹路的十字路口,車輛在此左轉就能抵達超級市場。一位女警窩在一輛盒子般的警車裡在此地巡邏,尋找違規停車、超速駕駛和過期的檢驗貼紙。鎮裡的每根電線桿上都貼有自製的尋狗尋貓啟事,其中還有些是齣自小孩子的手筆。
芭蓓是個身材高大壯碩的女人,腰圍和體重皆頗為可觀。她亂蓬蓬的頭髮是金黃色的,但顏色相當特殊,是那種在過去被稱為「骯髒金黃」的顏色。如果她是個嬌小的女人,那麼這頭秀髮就會顯得太可愛、太俏皮和做作。但身材為她頭上這堆亂蓬蓬的東西找到閤理存在的理由。大塊頭女性嚮來不管這種瑣事,她們缺乏在自己身體上耍伎倆的狡詐本領。
「妳應該過來看看的。」我對她說。
「過去哪?」
「今天是旅行車隊抵達的日子。」
「我又錯過瞭嗎?你應該早點提醒我纔對。」
「它們一路延伸,經過音樂圖書館,排到州際公路上去瞭。藍的、綠的、紅的、棕的,那些旅行車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好像一支沙漠商隊。」
「你知道我這個人是需要提醒的,傑剋。」
芭蓓不修邊幅,她具有一種粗心的尊貴特質,就像那些專注於某個嚴肅問題而忘瞭或疏於注意自己外錶看起來是什麼模樣的女人。不過,這並非說她屬於那種被一般人認為注定要幹大事業的天纔。她照料撫養小孩,在成人教育學程中教授一堂科目,還參加瞭一支為盲人朗讀的誌工團體。每隔一星期她就會到鎮上邊緣,到那裡為一位名叫崔德威的老人朗讀。大傢都叫他「崔老頭」,好像他是一個地標,一段岩層或一片陰鬱的沼澤。她唸給他聽的東西包括《全國詢問報》、《全國審查報》、《全國快報》、《環球》、《世界》和《星球》等雜誌。
既然這個老傢夥要求為這每周一次的活動增添點神祕成分,那又何必拒絕他呢?重點在於,不管芭蓓做什麼事,都會讓我感受到甜蜜的迴報,覺得自己與一位充滿熱情的女人、一個白晝與充實生活的熱愛者,以及一種多元且濃厚的傢庭氣氛緊密地結閤在一起。我看著她有條不紊地做這些事情,熟練中流露著自在與從容,一點也不像我之前的妻子們--她們都覺得自己與外界漸行漸遠。與情報工作打交道,使她們變成既自私又神經緊張的一群人。
「我想看的倒不是車隊。今年那群人看起來如何?有女人穿格子裙和針織毛線衣嗎?男人是不是穿騎馬夾剋?騎馬夾剋是什麼樣子?」
「有瞭錢,這些人都變得悠閒自在起來瞭。」我說:「他們真的相信他們有資格這麼做,而這樣的信念為他們帶來瞭健康。他們看起來都有那麼一點容光煥發。」
「有那種收入,我就會開始害怕死亡瞭。」她說。
「也許根本沒有我們所謂的死亡,隻是一些文件會改變一下而已。」
「我們自己又不是沒有旅行車。」
「我們那輛車太小瞭,又是鐵灰色的,還有一扇車門整個鏽掉瞭。」
「懷爾德呢?」她突然驚慌失措叫起孩子的名字。她總是這樣,而她的這個小孩此時正動也不動地坐在後院的三輪車上。
芭蓓和我總是在廚房裡談天。廚房和臥室是我們的主要活動空間,是動力的所在,一切的根源。在這方麵我和她很像,我們都把房子的其他地方當做貯藏室,用來堆放傢具、玩具、過去的婚姻和各自的小孩所製造的未曾使用過的物品、過去的姻親留下的禮物、舊衣服和雜物,還有各式各樣的物件和箱盒。為什麼這些東西總是讓人感到悲哀呢?它們帶著一股黑氣、一種不祥的預感。不過它們讓我戒慎恐懼的倒不是個人的失敗和挫摺,而是某個更普遍、無論規模或內容物都更大許多的東西。
芭蓓牽著懷爾德進來,讓他坐在廚房的流理颱上。丹妮絲和史黛菲從樓上下來,我們談瞭一下她們在學校還需要什麼東西。沒多久,就到瞭午餐時間,我們進入一小段混亂和嘈雜的時刻。我們轉來轉去,拌嘴爭吵瞭幾句,把餐具弄得叮噹作響。我們從碗櫃、冰箱或彼此的盤子中攫取食物,直到大傢都覺得夠瞭,纔開始安靜地往我們色彩亮麗的食物上塗抹芥末或美乃滋。這時的氣氛是可想而知的嚴肅,是經過一番辛苦纔獲得的報酬。餐桌上擺滿東西,芭蓓和丹妮絲用手肘互相頂瞭兩下,卻沒人開口說話。懷爾德還坐在流理颱上,身邊是拆開的紙盒、捏皺的錫箔紙、亮閃閃的洋芋片包裝袋、幾盆包著保鮮膜的糊狀食物、易開罐拉環和束口繩、幾塊單片包裝的柳橙起司。亨利奇走進廚房,很仔細地觀察瞭眼前的場景,然後從後門溜走不見瞭。他是我唯一的兒子。
「其實我午餐並不打算吃這些東西,」芭蓓說:「我真的認真考慮過優格和小麥胚芽。」
「這句話好像在哪聽過?」丹妮絲說。
「好像就是在這裡吧。」史黛菲說。
「她總是買這些東西迴來。」
「但她從來不吃。」史黛菲說。
「因為她認為,隻要她不停買迴來,總會為瞭解決這些東西而把它們吃掉。這好像是自己在欺騙自己。」
「這些東西堆滿半個廚房瞭。」
「結果她還是沒吃,把它們全扔瞭,因為已經過期壞掉瞭。」丹妮絲說:「然後,她隻好重頭再來一遍。」
「不管妳往哪看,」史黛菲說:「看到的都是這些東西。」
「如果她沒有買這些東西的話,她會有罪惡感;如果她買迴來卻沒有吃掉,她也會有罪惡感;看著這些東西堆在冰箱,她有罪惡感;把這些東西丟掉,她還是會有罪惡感。」
「這就像她本來想戒菸,卻又開始抽瞭。」史黛菲說。
丹妮絲十一歲,是個脾氣倔強的孩子。她幾乎每天都會帶頭,抗議母親一些浪費或有危險性的習慣。我是站在芭蓓這邊的。我告訴她,我纔是需要拿齣自製力來節食的人。我也不斷提醒她,我是多麼喜歡她現在的樣子。我還說,大塊頭的人內在多半是良善的,人們對大塊頭的人很容易產生信賴感。
但她還是對自己的臀部和腰圍感到不滿意,於是便去街上快走,去跑新古典中學體育場的颱階。她說我是從她的缺點中找優點,因為這是我的本性,為保護愛人而欺瞞真相。在真相裡頭總是藏有一些東西的,她說。
樓上的煙霧警報器突然響起。要不是電池剛好沒電,就是這棟房子已經失火瞭。不過我們還是默默坐著把午餐吃完。
山上大學各係的主任都穿起瞭學士袍,不是那種長到拖地的華麗玩意,而是沒袖子隻在肩部打皺褶的短外袍。我喜歡這種設計。我喜歡把手臂從袍子的皺摺處伸齣來,用誇張的動作來看手錶。本來是很簡單的查看時間行為,但有瞭這個姿勢便不同瞭,漂亮的手勢能替生命增添不少浪漫色彩。那些在校園閒逛的學生,當他們看見係主任從旁走過,把手臂一舉從那身中世紀的外袍露齣來,手上那支電子錶在夏末的薄暮中閃閃發光時,或許會把時間本身視為一種複雜的裝飾,一種齣自人類意識的浪漫。當然,這身外袍是全黑色,也因此纔能與任何衣服相配。
希特勒學係沒有自己專屬的大樓,我們窩在那棟名為「世紀大樓」的暗色石磚建築裡,與大眾文化係共用校捨。這個係的正式名稱叫「美國環境係」,他們是一個奇怪的群體,教授講師幾乎清一色是來自紐約的外國流亡者,個個機警伶俐,像一群惡漢,瘋瞭似的迷戀電影和一些莫名其妙的瑣事。他們在此破解文化的自然語言,為他們在歐洲度過的童年時期中所感受到的一些樂趣創造齣一種堂而皇之的研究方法,例如用亞裏斯多德學說研究泡泡糖包裝紙和洗衣粉廣告詞。這個學係的主任叫阿封斯(與某種速食品牌同音)?史東潘納多,是個胸部寬闊、臉色兇惡的男人。他的興趣是收集二戰前的汽水瓶,並固定展示在壁櫥裡。他底下所有的老師都是男性,全都穿著皺巴巴的衣服,全都需要好好修剪頭髮,咳起嗽來也不懂得遮攔。當他們湊在一起時,看起來就像是一群卡車司機公會的幹部,集閤起來準備去指認某個同事殘破不全的屍體,讓人有一種充滿苦難、疑慮和不懷好意的印象。
莫瑞?賈?西斯凱是這些人中的一個例外。以前曾是體育記者的他,今天邀請我與他一起吃午飯,去的是校園的餐廳。在那兒,不知名的食物散發著熟悉的味道,在我體內升起一個模糊和陰暗的記憶。莫瑞剛到山上大學不久,他肩背微駝,戴著一付小小的圓眼鏡,嘴邊蓄著一把安曼派教徒式的鬍鬚。他是客座教授,教的是「當代偶像」課程,看來現在的他似乎被那些大眾文化係的同僚搞得一頭霧水。
「我懂音樂,懂電影,我甚至認為就算漫畫書也具有非凡意義。但這裡卻有些正教授除瞭麥片盒子上的說明外,幾乎什麼也不讀。」
「他們可是我們這兒的先鋒派人士。」
「我不是在抱怨。我喜歡這裡,完全愛上這個地方。我喜歡這小鎮的景緻,可以讓我遠離城市和性愛方麵的糾纏。燥熱,城市對我而言,就隻有這個字眼可形容。當你一下電車,走齣車站,迎麵而來的就是一股熱流。那是空氣、車輛和人們放齣來的熱氣,是食物和性愛的熱氣,是摩天大樓的熱氣,是從地鐵和隧道飄齣來的熱氣。城裡的氣溫總是比別的地方高八度以上。熱氣從人行道升起,由汙染的天空降下。公共汽車呼齣熱氣,購物的人群和工作的人群呼齣熱氣。整個公共建設都是架構在熱的基礎上,拚命使用熱能,也造齣更多熱能。科學傢老愛談論溫度過高會讓世界滅毀,這個現象早已在進行瞭,你隨便到一個大型或中型的城市就能感覺到。既悶熱又潮濕。」
「莫瑞,你住哪?」
「住在一棟齣租公寓,那地方完全把我給迷倒瞭。那是一棟離精神病院不遠的舊豪宅,裡麵有七、八名房客,除瞭我以外,我看他們或多或少都打算在那裡住一輩子。那裡有個像懷有什麼恐怖祕密的女人,有個總是一臉憂愁的男人。有一個男人從來不離開房間,還有一個女人總是在信箱前一站就是幾個小時,不知道在等待什麼不會到來的東西。那裡有一個不知道自己身世的男人,還有一個身世複雜的女人。那地方有股味道,就像我特別喜歡的那種電影,帶有一種人生的不幸氣味。」
「那你屬於哪一種人?」
「我是猶太人。不然還能是哪種人?」
莫瑞身上倒有件事頗值得一提,他從頭到腳穿的都是燈芯絨布料衣物。我有種感覺,也許打從他十一歲開始,在一片擁擠的鋼筋水泥建築物中,他便為瞭某個遙不可及又難以理解的理由,把這種質地堅硬的布料和高深奧祕的知識學問給緊緊連繫在一起瞭。
「來到這個名叫『鐵匠』的小鎮,我不由自主快樂起來。」他說:「我來此是為瞭躲避桃花。城市裡充滿桃花、充滿性感可愛的人們。我再也不讓女人隨意操弄我身體的那個部分瞭。我在底特律曾和一個女人有過一腿,她需要拿我的精液去打離婚官司。可笑的是,我愛死女人瞭。無論哪一天,我隻要看見她們修長的美腿踩著輕快步伐,像一陣從河麵上吹來的輕風在清晨的微光中飄過,我就會為之傾倒。第二個可笑的是,其實我真正渴望的不是女人的身體,而是她們的心靈。女人的心靈,精精巧巧被侷限起來,以單方嚮大量流動,宛如一個物理實驗。和一位穿著褲襪、雙腿交疊的聰明女性說話,是多麼讓人愉快啊!特別是那尼龍布料發齣的小小摩擦聲,更能讓這種快樂提升好幾個層次。第三個說來可笑的事實是,越是複雜、神經質和難搞的女人,我越會被她吸引。我欣賞簡單的男人,但女人要越複雜越好。」
莫瑞的頭髮濃密,看起來相當厚重。他的眉毛也很粗,幾綹鬈髮垂掛在他頸部兩側。下巴上那撮硬挺挺、缺瞭嘴邊髭鬚相伴的小鬍子,很像是能自由選擇的裝飾品,可以根據不同的情況黏上去或摘下來。
「你計畫教授什麼課程?」
「這正是我想找你聊聊的原因,」他說:「你用希特勒在此造齣瞭一番奇妙事業。你創辦它、扶持它,讓它成為你的私人禁臠。在咱們這一帶,不管哪個學院或大學的教授,沒有人敢提到希勒特的名字而不朝你這個方嚮點個頭。當然,這隻是個比方,但毫無疑問你這裡就是中心,就是這門學問的根源。他現在是你的希特勒,葛雷德尼的希特勒,你一定深深為此感到滿足。這所學院是因為希特勒研究纔會國際知名,這個學係夠獨特,也夠有成就感。你以這個人物為中心,發展齣一套完整的係統,一個擁有無數次結構和相關研究領域的結構,一個歷史中的歷史。這個成就讓人驚豔。這是大師之作,夠聰明,又漂亮地先發製人。這就是我現在想做的,用貓王艾維斯來做。」
幾天後,莫瑞嚮我打聽一處號稱全美最上相穀倉的觀光勝地,於是我便和他開瞭三十幾公裏的車,去到「農耕鎮」一帶的鄉間。那裡都是草地和蘋果園,無數道白色的籬笆在起起伏伏的田野間綿延伸展。很快的,那個廣告看闆就齣現瞭--「全美最上相穀倉」。在我們抵達之前,一共看見五個像這樣的廣告看闆,而大約有四十輛轎車和一輛觀光巴士和我們一樣把車停在臨時停車場上。我們沿著一條小徑前行,來到一處地勢稍高、特別闢來供人觀賞拍照的地點。所有人都帶瞭相機,有些人還有三腳架、望遠鏡頭或過濾鏡。有個男人坐在一旁的亭子裡販賣明信片和幻燈片,上頭的風景和田野風光正是在這個地點所拍攝的。我們站在附近的樹林裡,看著這些拍照的人。莫瑞一直沉默不語,偶爾纔拿齣一個小本子,匆匆寫下幾個註記。
「根本沒有人看見穀倉。」他終於開口瞭。
但後頭跟瞭一段長長的沉默。
「一旦你看到關於穀倉的廣告牌,就不可能看見穀倉瞭。」
他又跌迴沉默裡。帶著相機的人們離開高地,很快又有另一批人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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