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推薦
適讀人群 :各路“吃貨”,即美食愛好者 小時候的發黴皇後,長大的法國料理,叛逆青春的死麵餅,成年以後的橘子黃油、薄餅捲和炫耀沙拉,經營餐館的貓膩,魚餅凍,超市垃圾做的食物……“我從小就知道人生重要的莫過於說一則好故事”,美食是貫穿這故事的主綫。本書是一部非典型的飲食文學作品,有撲麵而來的焰火氣息和幽默感。吃是讓人開心的事,可當你讀罷此書,或許會嗅到憂愁的味道,書中的每個人物都有意無意將作者引嚮品嘗食物的高峰,一些不那麼愉快的心情,或許能和你有點共鳴。
內容簡介
本書的敘述從作者被稱為“發黴皇後”的母親開始,介紹瞭她如何剋服許多障礙和危險,經曆一連串不凡的際遇,成為傑齣女性的動人曆程。書中所附的食譜都剝枝去葉,隻剩精華。在迴憶錄裏,她充分錶達瞭對美味的熱愛,對各色人物的觀察,更寫齣瞭生活滋味的多姿多彩。閱讀本書幾乎跟享用佳肴一樣過癮:兼具鑒賞力和包容力。就連剋裏特島演員山麓的一頓餐食也不例外,本書對食物和美味的精彩描述讓讀者身臨其境,同在現場分享那種經驗,作者以獨特的幽默和喜愛的食譜作為全書的調料,烹製成一本詼諧動人的美食主義寶典。
作者簡介
宋碧雲,颱灣著名翻譯傢,最著名的譯作是林語堂《蘇東坡傳》,除此之外,還譯有歌德《少年維特之煩惱》、馬爾剋斯《一百年的孤寂》、彼得•馬修《雪豹》等。
目錄
Part 1 發黴皇後
Part 2 老奶奶們
Part 3 皮威太太
Part 4 恍如置身火星
Part 5 魔鬼的膳食
Part 6 蛋撻
Part 7 賽拉菲娜
Part 8 夏日情緣
Part 9 餐桌哲學傢
Part 10 突尼斯
Part 11 愛的故事
Part 12 眼花心不盲
Part 13 閣樓樂園
Part 14 柏剋萊
Part 15 燕子
Part 16 另一場宴會
Part 17 食盡天下
Part 18 橋
精彩書摘
這是一個真實的故事。
想象紐約格林威治村一棟麵積不大的公寓裏早晨六點鍾的情景。咖啡正在電動咖啡壺裏沸騰。桌上有一籃黑麥麵包、一塊完整的咖啡蛋糕、幾片乳酪切片和一盤冷肉片。媽媽正在準備早餐——這在我們傢是主要的一餐,每天早上我們都會坐下來,把新鮮柳橙汁當做葡萄酒碰杯對酌,互相祝福:“乾杯!祝你今天順利。”
現在,隻有我媽媽一個人已經起床,但她急著開始一天的活動,所以她特意把放著古典音樂頻道的收音機的音量調大,希望音樂能將其他人吵醒。可是爸爸和我很能睡,音樂聲根本沒有效果,所以,媽媽乾脆直接闖進臥室,搖醒爸爸。
“親愛的,我需要你幫忙,快起床到廚房來。”
爸爸是個親切又通融的人,他睡眼惺忪、拖拖拉拉地沿著大廳走去廚房,身上穿著鬆垮垮的睡衣,一撮特意蓋住禿頂的頭發整個竪瞭起來,他倚著水池,輕輕扶穩。媽媽說“吃吃看”時,他便乖乖張開嘴巴。
後來他敘述起這個故事時,想錶達的是她給他吃的東西有多恐怖。第一迴他說那味道像貓腳趾和腐爛的大麥,不過慢慢地他的說法有所改變。兩年後改成豬鼻子和泥巴,五年後他把那種味道說成是陳腐的鯷魚和發黴的巧剋力混在一起的怪味。
不管味道像什麼,他說他有生之年從來沒把那麼難吃的東西放進嘴裏過,那味道可怕到難以下咽,讓他不僅當場探身水池吐在裏麵,還抓起咖啡壺,將壺嘴放進口裏猛灌咖啡,企圖去除那股怪味。
我媽媽站在那兒冷眼旁觀。等我爸爸終於放下咖啡壺,她笑著說:“不齣所料,餿掉瞭!”
***
我一直以為故事是我爸爸杜撰的,可是哥哥一口咬定爸爸講過很多迴,而且相當得意。就我所知,我媽媽從未為此感到難為情,甚至不知道她應該難為情。她就是這樣。
也就是說,她分辨不齣味道的好壞,也不怕發黴。很多次她把剩菜端齣來當晚餐,我記得她先把上麵毛茸茸的綠色物體颳掉,嘴裏說著:“噢,不過是一點黴菌罷瞭。”她有一個鐵胃,卻不瞭解彆人的胃沒有她的強壯。
我因此領悟到許多事情。第一點,食物可能有危險,對愛吃的人尤其危險,這一點我看得很重要。爸媽常常請客,我不到十歲就自封為來賓的守護神,以防止媽媽害死赴宴的客人為己任。
她的朋友們似乎渾然不知每次來我傢吃飯都要冒著生命危險。他們病瞭,總以為是天氣、流行性感冒或者我媽媽某一道比較稀奇的菜色使然。我想象伯特·蘭納到我們傢吃飯後對其妻露絲說:“我再也不吃海膽瞭,我吃瞭總是消化不良。”他不知道害他不舒服的其實不是海膽,而是我媽媽抗拒不瞭誘惑買來的特價牛肉。
“什麼東西我都能湊齣一頓飯。”媽媽得意揚揚地對她的朋友說。她喜歡吹噓她用兩星期前剩下的舊火雞肉調配齣的自創燉菜,名叫“什錦砂鍋”(我媽媽招認用兩星期前剩下的舊火雞來做菜,由此可看齣她的性格)。她把火雞和半罐蘑菇湯放進鍋裏,然後翻冰箱,找到一些剩下的花椰菜,也加瞭進去,還放瞭幾條鬍蘿蔔、半盒酸奶油。她照例匆匆加入青豆和越蔓莓醬,然後不知怎麼搞的,半塊蘋果餡餅也滑入這道菜裏。媽媽一時顯得好驚惶,接著她聳聳肩說:“誰知道呢?說不定不難吃。”她開始把冰箱內的每樣東西——剩麵團、乳酪屑,還有幾顆黏糊糊的番茄——統統放進燉菜裏。
那天晚上我在餐廳值勤,我尤其擔心食量大的人,當我喜歡的親友一靠近自助餐颱,我就瞪他們,要他們彆去碰砂鍋。我甚至直接站在伯特·蘭納麵前,讓他拿不到那隻火雞砂鍋。我喜歡他,而且我知道他喜歡吃東西。
我不知不覺照每個人的口味將他們分門彆類。我像聾啞夫婦所生的聽力正常的兒童,被母親的障礙左右瞭日後的發展方嚮,發現食物也可以成為理解世界的方法。
起先我隻注意味道,記住爸爸愛鹽不愛糖,媽媽愛吃甜食等資料。後來我開始記人們怎麼吃,在哪裏吃。例如:哥哥喜歡在優美的環境吃精緻食品,爸爸隻注重同伴,媽媽隻要用餐地點充滿異國情調,吃什麼都無所謂。我慢慢發現若仔細觀察人們吃東西,就可以發覺他們的身份。
接著我開始聽人討論食物,尋找他們人格的綫索。當媽媽吹噓她自創的名菜醃牛肉火腿時,我會自問:“她真正要說的是什麼?”
她說道:“我要請客,我照例不到火候不揭鍋。”說到這兒,她看看聽眾,自己柔聲笑著,“我叫恩斯特去買東西,你們知道他多麼心不在焉!他沒買到火腿,卻給我帶迴醃牛肉。”她用指責的目光看看爸爸,爸爸露齣適度靦腆的樣子。
媽媽問道:“我有什麼辦法?再過兩個鍾頭客人就要來瞭。我彆無選擇,就當是火腿吧。”爸爸以欽佩的目光望著媽媽,拿起切肉刀,開始上菜。
米麗安·雷舒爾的“醃牛肉火腿”
材料:
四磅全醃牛肉 1/4杯黃糖
五片月桂葉 整顆丁香
一頭洋蔥切碎 一罐(一磅十五兩)加味桃子
一湯匙特製芥末
做法:
·
醃牛肉放入大鍋,加水浸滿,加入月桂葉和洋蔥。中火煮三小時左右,把肉煮軟。
·煮肉期間拌芥未和黃糖。
·烤箱預熱到325℃。
·取齣湯裏的牛肉,去除看得見的油脂。
·
把醃牛肉當做火腿,將丁香塞進去,再把芥末和黃糖塗在肉上,烤一個鍾頭,多澆幾次桃子糖汁。
·在牛肉四周排上加味桃子,端齣待客。
·供六人食用。
***
我早上起床,一般會先到冰箱前觀察我媽媽的心情。隻要一打開冰箱門就知道瞭。1960年有一天我發現整隻肥豬瞪著我,我頓時往後一跳,用力關上門。接著我再打開(以前我沒見過我們的冷凍庫齣現整隻牲口;連雞肉都是分割好的),看到乳豬四周堆滿沙果(後來媽媽糾正我說是“小蘋果”),還有一整捆怪異的蔬菜。
這不是凶兆:冰箱裏的東西越古怪、有趣,我媽媽可能越開心。但我大惑不解,我上床睡覺的時候,小廚房的冰箱幾乎還是空的。
“你從哪裏弄來這些玩意兒?店鋪又還沒開門營業。”我問道。
媽媽拍拍又乾又硬的白發漫不經心地說:“噢,我醒來天色還早,就決定齣去散散步。曼哈頓淩晨四點的情景肯定會讓你大吃一驚的。我到富爾頓魚市場,在布裏剋街找到非常有趣的農産品店。”
“店門開著?”我問道。
她坦承:“嗯,也不盡然。”她踏過破舊的油氈布,把一籃麵包放在福米卡耐熱桌麵上。“但我看見有人走動,就敲敲門。我正想為請客的事情找些點子。”
“請客?請什麼客?”我機警地問道。
“你哥哥決定結婚瞭啊,”她隨口丟齣一句,活像我該在睡覺中憑直覺猜中似的。“我們當然要辦個筵席來慶祝訂婚,也跟雪莉的傢人見見麵!”
我知道我哥哥鮑勃一定不太高興聽到這個消息。他比我大十三歲,一嚮認為能平安長到二十五歲已是奇跡。他敘述我媽媽跟他父親離婚、還沒認識我爸爸之前他們母子共同生活的歲月時曾說:“我不知道我怎麼能吃她煮的東西活到現在,她實在是社會的一大威脅。”
我齣生後,鮑勃搬到匹茲堡與他父親共同生活,但他經常迴來度假。隻要他在,他總會運用各種手段阻攔客人們吃危險的菜肴。
我的阻止手法比較直接。我的好朋友珍妮把湯匙伸進媽媽的一道創新午餐菜色時,我直接下令:“彆吃那個。”
我媽媽主張每個假日都該慶祝,所以在萬聖節這天,她準備瞭綠色酸奶油香蕉。珍妮卻說:“顔色我不介意。”她對人十分信賴,因為她母親不會在萬聖節的時候請人吃淋上染成橙色的牛奶的全橘色的稀奇玩意兒。她母親艾達阿姨會端齣我渴望的完美午餐:方方正正的奶油乳酪和白麵包抹果凍、大紅香腸三明治,以及直接用罐頭做的主廚濃湯。
我解釋:“不隻是食物色素,酸奶油一開始就是綠的;這盒東西已在冰箱放瞭好幾個月。”
珍妮趕快放下湯匙,趁媽媽走進另一個房間接電話的時候,我們溜進洗手間,把午餐衝進馬桶裏。
“阿姨,太棒瞭!”媽媽迴來後珍妮說。
而我隻說瞭一聲:“我們能不能告退?”我想趁彆的菜還沒上桌前開溜。
“你們不吃甜點?”媽媽問道。
“當然要!”珍妮說。
“不要!”我急忙說,可是媽媽已經去拿小餅乾瞭。隻見她端來一盤怪怪的黑色團塊,珍妮狐疑地看瞭一會兒,然後纔客客氣氣地拿起一塊。
我自己也伸手拿瞭一塊說:“噢,盡管吃吧。不過是女童子軍薄荷餅乾。她放在電暖爐上,所以巧剋力都融掉瞭,是吃不死人的。”
我們嚼著餅乾,媽媽順便問道:“依你們看,鮑勃的訂婚筵席上我該準備什麼菜?”
“你不會在這裏大宴賓客吧?”我環顧我們的客廳,試著用陌生人的眼光打量現場,屏息問道。
媽媽偶爾會有布置房子的靈感,但通常計劃未完成就消失瞭。上迴她愛上丹麥現代派,特地購製一張柚木餐桌、一張像圓球掛在鏈子上的柳條椅子和一張瑞典裏亞毯。牆上的碧藍抽象畫也是那段時期齣現的。不過媽媽照例很容易感到厭膩,於是這些東西就跟外婆的三腳小圓桌、華美的擺設櫃和幾張更早更保守時期所買的日本版畫堆在一起瞭。
還有浴室,那是我媽媽最偉大的布置成果。有一天她心血來潮,決定裝上金毛巾、金浴簾和金毛毯。這不成問題。可是把瓷器全漆成金色卻是個大災難,因為水槽的金漆很快就開始剝落,所以一連好幾年我們洗完澡,身上會要微微鍍上一層金漆。
爸爸覺得這些事有點好玩。他是20年代逃齣德國猶太豪門來到美國的知識分子,對“物”已完全不感興趣。他是圖書裝幀設計師,隻對書本熱衷,活在紙張和鉛字的黑白世界裏;個性親切無私,如果他知道人傢說他文雅,他一定會大吃一驚的;他不在乎衣著,注意到瞭也隻是厭煩而已。
媽媽迴答我:“不,是在鄉下。我們的威爾頓宅邸房間比較多,而我們需要好好迎接雪莉成為我們傢的一員。”
我腦海中浮現樹林裏那棟破破爛爛的避暑小屋。威爾頓距離紐約隻有一小時車程,但在1960年還頗有鄉村風味。爸媽以比較低的價格買到土地,自己設計房屋。他們請不起建築師,估計稍有錯誤,樓下臥房奇形怪狀。爸爸幾乎不會拿鐵錘,但為瞭省錢,他在一位木匠的協助下自己蓋房子。盡管屋頂下垂、格局拙劣,他卻為自己的手藝自豪,對於彎彎麯麯、留有車輪印的長車道更是引以為榮。有人問他車道為什麼彎彎麯麯的,他便驕傲地解釋說:“我一棵樹都不想砍!”
我愛那棟房子,但未上漆的木牆和怪異的風格叫我有點難為情。“我們何不在大飯店請客呢?”我問道。我腦中浮現十全十美的準親傢母身影,她好像天天上美容院,隻穿訂做的華服;我媽媽雖長得健美卻不肯染頭發,很少化妝,衣服更是五顔六色,跟親傢母一比簡直像個遊民。準親傢母修得美美的手指上戴著碩大的鑽石戒指;媽媽卻連婚戒都不戴,指甲短短的,指甲油也隨便亂塗一通。
媽媽反駁說:“鬍扯,在傢辦像樣多瞭、親密多瞭。我要讓他們看看我們怎麼過日子,知道我們是什麼樣的人。”
我壓低嗓門對珍妮說:“瞭不起。鮑勃的婚約會完蛋,有一兩個親戚會死掉,可是誰會擔心這種小事呢?”
“韆萬彆讓她上韃靼生牛肉。”珍妮咯咯笑道。
韃靼牛肉是我的剋星,爸爸卻老弄來請客。那是一場錶演。首先他把一個蛋黃打進切細的生牛肉堆,然後將碎洋蔥、馬來檳榔和英國式辣醬油包進肉裏。他若有所思地拌著肉,並用非常明顯的德國腔找人幫忙試吃的時候,顯得好高大好斯文。他們兩人一起添點兒這個、加點兒那個,接著爸爸小心把肉攏成一圈,頂上鋪點鯷魚,就叫我端上桌。
我的任務是把這道肉抹在全麥麵包上,並逐一傳遞托盤。除非肉是我自己買的,否則我盡量不讓我喜歡的人吃爸爸的傑作。我知道我媽媽在超市買包裝好的漢堡肉,若有貨架上擺瞭一天的半價貨,她一定忍不住要買。我和爸爸的胃早已訓練有素,媽媽準備什麼我們都可以接受,但大多數人吃瞭會中毒。
光想象就讓我緊張萬分。“我非阻止這次宴會不可。”我說。
“怎麼阻止?”珍妮問道。
我不知道,但至少還有四個月可以設法解決。
最大的希望是我媽媽在宴客前改變主意。這不算空想,因為我媽媽的心境原本就反復無常。可是三月轉四月、四月轉五月,媽媽還在瞎忙。電話不斷地響起,她的心情好極瞭。她把一頭灰發剪得很短,開始擦起指甲油,連體重也減輕瞭,還買瞭一櫃子新衣服。接著她和爸爸到加勒比海搭快速船旅遊瞭一趟。
她對朋友們說:“我們買的是聯閤水果貨船的船票,比傳統的巡航有趣多瞭。”人傢問起那邊各島嶼正在發生的革命,她的標準反應是:“海地的旅館大廳挨炸彈,這一趟旅遊更有趣啦。”
旅行迴來,她立刻著手策劃宴客事宜。我每天早上醒來,滿懷希望地察看冰箱,卻發現情況越來越慘。半隻小羊齣現瞭,接著是仙人掌果實。某一天早晨我發現一盒罩著巧剋力的蚱蜢,我覺得該找爸爸談談瞭。
“計劃越來越詳盡。”我用不祥的口吻說。
爸爸客客氣氣地說:“是嗎?”他對宴客不太有興趣。
“會變成一場大災難。”我宣布。
爸爸忠心耿耿地說:“你媽媽的宴會都辦得好極瞭。”爸爸不僅看不清媽媽的缺點,還定時嚮世人宣告她很會做菜,我想他真的這麼以為。有人提起我媽媽“有趣的菜”,他滿麵春風;人傢說:“我從來沒吃過這樣的東西。”他以為是誇奬。當然啦,他從來沒生過病。
“你知不知道她打算辦成聯閤國兒童基金會的慈善捐款餐會?”我問道。
“真的?那不是很好嗎?”爸爸繼續埋頭看他的社論。
“爸!”我想讓他注意這件事多叫人難為情。“她正在給報社寄書麵通知。她打算邀請很多人。看來事態漸漸失控瞭。隻剩一個月,而她什麼都沒籌劃好。”
爸把報紙摺好放進公文包,含含糊糊地說:“船到橋頭自然直。你媽媽是很聰明的女人,她有博士學位呢!”至此他好像無話可說瞭,隻好再補一句,“我相信你會是個好幫手。”
爸爸跟我一樣被我媽媽的脾氣難倒瞭,對她一點辦法都沒有,所以,我很難生他的氣。說實話,媽媽的脾氣就像天氣似的,無法預測、無法避免,而且往往凶多吉少。我想爸爸很欣賞她的充沛活力,而且他需要逃避的時候隨時可以到辦公室。他現在就到辦公室去啦。我覺得好討厭,隻好打電話給哥哥。
鮑勃住在上城區的高級公寓裏,平日盡可能不跟父母親扯上關係。
他問道:“她計劃拿我的訂婚宴當慈善募款餐會?你是說她要雪莉的傢人付費參加?”我沒考慮這一點,但我明白他的意思。
我說:“我想是吧。但我擔心的不是這一點。你能想像媽媽在大熱天煮一百多人的餐點嗎?如果很熱很熱怎麼辦?”
鮑勃悶哼一聲。
我問道:“你不能去齣差嗎?萬一有非開不可的會呢?她是不是就得把整個活動取消?”
可惜媽媽聽到哥哥可能齣遠門時一點兒也不驚慌。她說:“筵席不是為你準備的,是為雪莉的傢人。你失禮不露麵,他們還是會來。”
鮑勃說:“可是媽媽,你不能叫他們掏錢來赴宴!”
媽媽反駁:“為什麼不行?我想有錢人把不幸的人拋到腦後未免太惡心瞭。你怎能反對我以為弱勢兒童募款的方式來慶祝你結婚呢?我不相信我竟有這麼自私、這麼不體貼的兒子!”媽媽“砰”的一聲掛上電話。
她總是這樣,總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結果就變這樣啦,一百五十人受邀在草地上野餐,聯閤國兒童基金會答應派一位代錶,各報也說要派攝影記者齣席。媽媽一時誇張,竟寫信到威爾士給她的老朋友羅素,請他來演講,幸好他的九十歲生日在即,所以婉拒瞭。但他寄來一百本他的近作——反戰小書,是金紙印的童話,名叫《世界史摘要》(火星人托兒所用的),內容很短。最後一頁是一朵核爆炸蘑菇雲的照片。
媽媽沾沾自喜地說:“這書當餐後紀念品一定很棒!”還指齣那些書全都有親筆簽名。她一高興,又寄瞭幾張請帖。
“你準備上什麼菜?”我問道。
“你有什麼主意嗎?”她答道。
我說:“有,找個包辦筵席的。”
媽媽把我的話當笑話,大笑一場。但她經我一催促,竟打電話租瞭些餐桌和摺疊椅,這樣也好,至少來賓不必坐地上瞭。我建議她雇人來幫忙做菜和上菜,但她覺得沒必要。“我們可以自己來。”她無憂無慮地說,“你不能找些朋友來幫忙嗎?”
“不,沒辦法。”我雖然這麼說,但還是打電話給正在紐約的珍妮,請她問她父母這禮拜能不能齣來;珍妮認為我媽媽很“刺激”,而我需要精神上的支援。
宴會日期近瞭,事態越來越嚴重。媽媽不斷清理貯物箱,屋裏越清越亂,珍妮和我則跟在她後麵拼命把東西塞迴壁櫥,勉強整理齣一點秩序來。媽媽剪半塊草坪,我們剪另一半。這時,爸爸以一副抱歉和鬱悶的錶情說他有大型的企劃案必須處理,所以得留在紐約市區不能迴來。
有一天早上媽媽到一傢食品批發公司,迴傢時猛按喇叭,整輛車塞滿東西。珍妮和我跑齣去,卸下五十磅冷凍雞腿、十磅冷凍蟹肉塊、一堆營業用的大罐番茄和剝莢豌豆湯、幾袋二十五磅裝的米和兩箱加味桃子罐頭。
“這一定就是宴會菜。”我對珍妮說。
“什麼?”她問道。
“我打賭她要做那道她自以為很棒的恐怖速成湯。你知道,好多雜誌都登過。一罐番茄湯和一罐剝莢豌豆湯混閤,加點白酒,上麵放些蟹肉就成瞭。”
“嗯。”珍妮說。
“我猜她還要把那百萬隻雞腿放在飯上煮,隻是我們的烤箱這麼小,我不懂她打算怎麼煮法。加味罐頭桃子可以當蔬菜,很容易,隻要打開罐頭,擺在盤子上就行瞭。”
她從本地麵包店訂瞭一個巨型蛋糕,我很驚訝(也鬆瞭一口氣)。這麼一來隻剩開胃菜瞭;不曉得她心中有什麼妙計。
第二天我找到瞭答案。珍妮和我正在玩草地槌球,媽媽的汽車喇叭響瞭,我們放下長柄球棍,看著車子穿過樹叢,車後揚起一陣塵土。我們跑齣去看她載迴什麼東西。
“洪哈達商店大減價!”媽媽指著身旁的箱子得意揚揚地說道。箱子裏裝瞭幾百個小紙盒。看來前途有望瞭。
“幾乎跟找人來辦酒席差不多!”我們把紙盒搬進室內,我開心地對珍妮說。
我的快樂很短暫;我打開紙盒,發現裏麵的東西各不相同。
“自動販賣機餐館打烊前賣剩菜,價錢低到跟白送差不多,我就全買瞭。”她對自己非常滿意。
“你要怎麼處理這些東西?”我問道。
“咦,端齣去待客呀!”她說。
“用什麼裝?”我問道。
“大鉢。”她說。
我指齣:“根本沒什麼東西可放進大鉢裏,這裏隻有幾百件要用小碗裝的東西。”我撕開紙盒蓋說,“你看,這是土豆沙拉,這是酸捲心菜絲,這是冷奶酪通心粉,這是甜菜沙拉,這是切片火腿,全部都配不起來!”
媽媽說:“彆擔心,我相信這些東西湊在一起可以配齣某道菜。畢竟,裏麵每一樣都很棒。”
我對珍妮嘀咕道:“是啊,等端齣去請客的時候,每樣東西都是放瞭四天的舊貨瞭,不發黴纔怪呢。”
機靈的珍妮說:“我想發黴或許會好些,因為大傢看到黴菌就不會吃啦!”
“但願那天下雨。”我說。
不幸的是,宴會當天早上我醒來,天上一朵雲都沒有。我用被子蓋住腦袋打算繼續睡。可惜睡瞭不一會兒,媽媽硬是把被子掀開宣布:“誰都不準睡懶覺,今天可是請客的日子哩!”
有些食物已經長瞭薄薄一層黴菌,但媽媽輕快地把它颳掉,開始拌可怕的洪哈達湯糊。她舀瞭一匙說:“很好吃!”其實,一點也不好吃,而且外觀比味道更糟糕。
我想雞腿也有點兒可疑,為瞭全部煮完,我們提早兩天開始處理,而冷藏室根本裝不下這麼多。但是雞腿的色澤倒是亮亮的,烤箱烤熟的米飯看起來也不錯。我們把桃子舀進媽媽的大玻璃鉢,看來美極瞭。
湯看來不太樂觀。媽媽已經把蟹肉拿齣冷凍庫解凍兩天,氣味重得連她都不喜歡。“我想我該再加一點白酒。”她倒進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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