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卫·克里斯蒂安(David Christian),是一位“雄心勃勃”的历史学者,他开创了以“宇宙大爆炸”为开端的“大历史”(Big History)。他将人类历史置于宇宙演化的宏大背景之下,以一种高屋建瓴的气势,俯瞰人类历史发展全貌。著名历史学家威廉·麦克尼尔曾将他的理论与牛顿、达尔文的成就相提并论。他的代表性著作有:《时间地图:大历史导论》(即将由中信出版集团出版)(Maps of Time:An Introduction to Big History);《极简人类史:从宇宙大爆炸到21世纪》(This Fleeting World: A Short History of Humanity)。 克里斯蒂安不仅在学术领域取得非凡成就,他的“大历史”观还改变了许多人看待历史的方式。比尔·盖茨在看到他所讲述的“大历史”课程后,斥资1000万美元打造“大历史”公开课,影响了美澳荷韩英等数十个国家的年轻读者。克里斯蒂安曾通过TED、达沃斯论坛等,向人们介绍大历史,他的TED演讲名为《18分钟人类史》(The History of Our World in 18 Minutes)。
前传:开端之前 在人类历史以外,还存在一个更大的范畴,即地球史甚至整个宇宙的历史。本章“前传”正是希望在这个更大的范畴之内,讲述人类过去的历史—这也正是“大历史”研究的范畴。正如我们需要用世界历史,来帮助我们理解特定区域的历史一样,我们也需要一个更大的背景,来帮助我们看清人类历史在地球史乃至宇宙史中的位置。如果我们要进行超越人类自身历史的思考,我们就需要“大历史”。 20世纪中叶以前,大多数天文学家认为宇宙没有历史,它始终存在着。但我们有理由对此假设持怀疑态度。20世纪20年代,美国天文学家埃德温·哈勃(EdwinHubble)找出证据,发现大多数遥远的星系一直在离我们远去。这些证据表明宇宙可能一直在膨胀。如果宇宙在膨胀,则证明它过去一定小得多,而且在遥远过去的某一个时间点,它可能被压缩在一个极其微小的空间内—甚至比一个原子还要小。 20世纪中叶,大部分天文学家积累了足够的证据,证实上述猜测正是以前发生过的事实。我们发现,人类并非唯一拥有历史的创造物。地球有自己的历史,整个宇宙也有自己的历史。自20世纪中叶以来,我们开始能够讲述这段历史,并将人类历史视为一部更宏大、更科学的“创世史”的一部分。本章人类史“前传”希望以21世纪的知识视野,向大家提供这部大历史的概览。(几乎人类的每个社会都有一套自己的解释宇宙起源的故事,这些创世故事—对那些相信它的人来说并非“神话”—试图为所有生命赋予意义,这些意义通常反映了他们各自的文化来源。)宇宙出现在大约138亿年前,源于宇宙学家所说的“大爆炸”。这是所有历史日期的开端,我们对大爆炸之前的世界一无所知:我们不知道在此之前是否存在时间、空间甚至虚无,我们缺少任何与此有关的信息或是理论;这也正是创世故事开始的时候。但是其实,从宇宙出现的那一刻开始,我们便能够讲述一个符合现代科学基本理念的创世故事—这个故事建立在大量且仍在不断增加的证据之上。 当宇宙刚刚出现时,它极其微小,很可能比一个原子都小。然而,在其内部蕴含着组成宇宙所需的所有物质和能量。此时的宇宙温度极高,(几乎无法用数字衡量!)以至于物质、能量、粒子、空间和时间全都混杂在一起。随后,在巨大能量的作用下,宇宙发生急剧膨胀,其速度可能比光速还要快。在暴胀过程中,宇宙逐渐冷却。正如蒸汽最终会凝结成水一样,宇宙在冷却过程中,也会经历一系列不同的“阶段变化”。从宇宙诞生的第一秒开始,各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就出现了,包括引力(一种将万物拉拢聚合的力量)与电磁力(一种促使异性电荷相吸,同性电荷相斥的力量)。组成物质的基本粒子夸克此时也出现了。然而诞生初始的宇宙变化剧烈,大部分粒子一出现就消失,转化成宇宙中的纯能量。 下一秒,宇宙暴胀的速度慢了下来。此时的宇宙已经出现了我们今天熟知的各种物质,包括质子和电子(组成原子的基本成分)以及至少四种基本形式的能量。这时的宇宙仍比太阳中心还要炽热,充斥着“等离子体”,这是一种由能量和带电粒子组成的杂乱的混合。大约38万年后,宇宙开始经历另一个“阶段变化”。此时的宇宙温度继续下降,使得带正电的质子能够捕获带负电的电子,形成最早的原子。原子呈电中性,于是突然之间,物质不再与电磁辐射相互作用。在今天所谓的宇宙背景辐射中,我们仍可以探测到宇宙在这个历史节点上释放的能量。宇宙背景辐射可以对老式电视机产生静电干扰,它的存在是上述故事真实可靠的最有力证据之一。 在这个阶段,物质的存在形式都极其简单。大多数物质都由自由移动的氢原子和氦原子组成。氢原子由一个质子和一个电子组成,而氦原子由两个质子和两个电子组成。历经千百万年,早期宇宙就是由这种氢原子和氦原子构成的大片星云组成的。那时的宇宙没有星体,唯一将其点亮的是穿行其中的巨大能量。 ·思想实验 人类试图了解自己在宇宙中的位置,但不一定能达成共识。参考一下作家马克·吐温的看法,他写道,人类总是把自己视为宇宙的中心——或者至少是整个历史的中心。1903年,在题为“世界是为人类而造的吗?”(“Wasthe World Made for Man?”)的文章中,马克·吐温写道,“如果埃菲尔铁塔代表宇宙的历史,那么它顶端的球形构造上,那层薄薄的油漆就代表着我们人类的历史,没有人会认为那层薄薄的油漆是建造埃菲尔铁塔的目的。但我想有人就是这么认为的。”想一想我们该如何回应马克·吐温的这篇文章。我们人类是否应当一直把自己视为宇宙的中心?或者我们可以换个角度思考?人类如何看待自己在宇宙中的位置,这一点重要吗? ……
前言/序言
我们迫切地需要理解整个人类的历史,这正是眼前这本《极简人类史》(This Fleeting World )的写作初衷。今天的世界联系空前紧密,面临的问题也越来越多。生活在地球村,我们不但要了解彼此的分歧,更应该清楚彼此共同的关切。如果我们想避免因战争或生态崩溃( 或两者共同作用)导致的全球性危机,“ 人性共通”和“ 全球公民”的意识就必须在未来几十年中发挥更加重要的作用。为了理解我们作为人类的共同关切,我们必须清楚人类有一部属于自己的“ 大历史”,这是一部特定地区、国家、民族甚至不同世界的“ 大历史”。正如“ 一战”刚刚结束时,H·G·韦尔斯( H. G. Wells )在《世界史纲》(The Outline of History )一书中写到的一样:“ 没有共同的历史观,就没有和平与繁荣。倘若在合作中缺乏共同的价值理念,仅凭狭隘、自私且彼此矛盾的所谓‘ 国家传统’行事,不同种族、民族的人们就注定滑向冲突和毁灭。” 就在韦尔斯写下上述文字前后,据称亨利·福特(HenryFord )也曾说过,历史仿佛是由“ 一个接一个了无生趣的事实”组成的。( 我们无从得知福特是否读过《世界史纲》一书,如果读过,他又该作何感想。)类似的历史并无太大意义。学生常常不知为何而学,而教师也常常不知为何而教。如果历史能够向读者讲述我们身处的社会和周遭世界的趣事、要事,剖析前因后果,引人入胜而又催人奋进,那么历史是值得学、值得教的。要使细节产生意义,我们必须将其置于一个更大的历史演变中,观察一个特定民族、国家、群体或世界的历史演变。 但究竟是何种演变和哪些群体呢?历史学家在不同的维度进行历史叙事。有人书写特定的社群或历史事件,如第一次世界大战或阿兹特克帝国的兴起。有人在更高的历史维度叙述,涵盖整个历史时期或区域,如古罗马史或美国史。这些都是我们熟知的历史叙事,而且书写美国史甚至整个西方文明史其实都相对简单。此外还有第三维度,即我们今天熟知的世界史。世界史学者们试图探寻世界不同地区、不同时代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让我们更深刻地理解历史细节如何连接着更宏大的历史演变。当然,这是一项艰巨的任务:世界历史叙事自然比特定国家或民族的历史叙事包含“ 更多的史实”,这也是为何讲述世界历史更加困难的原因。《极简人类史》一书正是为了帮助读者了解世界历史而写。 当我们进一步涉足被称为“大历史”的更为宏大的历史叙事时,任务就变得更加艰巨。大历史演变过程将人类历史和地球历史融入宇宙演化史。典型的大历史叙事通常从多个维度审视历史。它往往从宇宙学家称之为“ 大爆炸”的宇宙开端落笔,在开头几页就进行描述;接下来,随着原始宇宙( 仅由氢原子、氦原子和大量能量组成)产生日益复杂的事物,大历史开始描述逐渐出现的更加复杂的实体。许多学生认为,大历史课程可以满足他们对生命、地球和宇宙等宏观问题的好奇心,而这些话题恰恰又是他们十分希望了解却被大部分学校课程忽略的东西。正是出于这个原因,他们希望讨论这个宏大故事的新走向,他们希望讨论未来。这自然而然将历史引入了环境研究领域,后者也是一个有许多问题亟待解决的领域。什么是“ 人类世”( Anthropocene epoch )?廉价能源是否会耗尽?新技术能够支撑人类的持续性发展吗?对于这些问题,我们无法提供确切的答案,但我们对于世界历史的了解,以及对人类世界以外更宏观领域的“ 大历史”的领悟,必将有助于我们把握上述议题的实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