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推薦
此本《長物誌》是經過多次修訂和改版且暢銷十餘年的彩圖本。
明代文人士大夫物態生活的古雅方案。
全書文白對照,注釋詳細,更根據文義手繪二百餘幅插圖,直觀呈現室廬、花木、水石、禽魚、蔬果、香茗,以及書畫、幾榻、器具、衣飾、舟車、位置的選材、製式與為用之道。其中,很多重要插圖還進行瞭式樣分解,既益於結構辨析,也更利於好此者順式仿製。
內容簡介
《長物誌》與《園冶》,為中國古代製器、造園、栽植藝術的雙璧。《長物誌》偏重製器、栽植及風雅的傢居物態營造,《園冶》則側重於造園,以及物態生活的空間選擇。二者互為補充,構成瞭中國古代文人生活的整體風貌。
《長物誌》共十二誌,分屬製器、栽植、造園諸學科,含衣、食、住、用、行、遊等各方麵的生活內容。其中,室廬、花木、水石、禽魚、蔬果等誌,闡述瞭中國古代園林生活的構建要素,指齣瞭這些要素的互用關係及其選用原則。而書畫、幾榻、器具、衣飾、舟車、位置、香茗七誌,其記述,或重製法,或重擺放,或重材質,卻都體現瞭古代士大夫階層掩去人巧,不使人巧外露的審美心誌。
《長物誌》講求的並非材料價值,而是黯雅古樸的材質與形態美感,其營建的古雅天然的物態環境,不僅是古代文人對精緻生活的一貫追求,而且是風雅文士溫文氣質的物化錶達。
作者簡介
文震亨:字啓美,江蘇長州(今江蘇蘇州)人。文徵明曾孫,文彭孫,文震孟之弟元發仲子。天啓五年(1625)恩貢,崇禎初為中書捨人,給事武英殿。書畫鹹有傢風,山水韻格兼勝。明亡,絕粒死,年六十一,謚節湣。著有《長物誌》十二捲,為傳世之作。著有《長物誌》《香草詩選》《儀老園記》《金門錄》《文生小草》等。
鬍天壽:鬍天壽,翻譯作品有《兵書經典集成(白話全彩圖本)》、《金融資本》等。不僅是古代文人對精緻生活的一貫追求,而且是風雅文士溫文氣質的物化錶達。的選材、製式與為用之道。其中,很多重要插圖還進行瞭式樣分解,既益於結構辨析,也更利於好此者順式仿製。
內頁插圖
目錄
晚明士大夫生活中的造物藝術(代序)/ 1
原 序 / 8
捲一.室 廬………………………………………(1)
門 / 2 階 / 5 窗 / 6 欄杆 / 8 照壁 / 10 堂 / 11
山齋 / 12 丈室 / 12 佛堂 / 13 橋 / 13 茶寮 / 14
琴室 / 14 浴室 / 15 街徑 庭除 / 15 樓閣 / 16
颱 / 16 海論 / 16
附輯:窗的式樣/7 欄杆諸式樣圖/9 鋪地式樣/18
廊的式樣/19 古代閤院式建築——四閤院圖示/20
捲二.花 木…………………………………… (25)
牡丹 芍藥 / 27 玉蘭 / 28 海棠 / 29 山茶 / 30
桃 / 31 李 / 32 杏 / 32 梅 / 33 瑞香 / 34
薔薇 木香 / 35 玫瑰 / 36 紫荊 棣棠 / 37 紫薇 / 38
石榴 / 39 芙蓉 / 39 黃蘭花 / 39 茉莉 素馨 夜閤 / 40
杜鵑 / 41 鬆 / 41 木槿 / 43 桂 / 44 柳 / 45 黃楊 / 45
槐榆 / 46 梧桐 / 46 椿 / 47 銀杏 / 47 烏臼 / 48
竹 / 48 菊 / 50 蘭 / 51 葵花 / 53 罌粟 / 54
萱草 / 54 玉簪 / 55 金錢 / 56 藕花 / 56 水仙 / 57
鳳仙 / 58 鞦色 / 59 芭蕉 / 59 瓶花 / 60 盆玩 / 61
附輯:盆景石與盆景樹木 / 62
捲三.水 石…………………………………… (65)
廣池 / 66 小池 / 67 瀑布 / 68 鑿井 / 69 天泉 / 69
地泉 / 71 流水 / 71 丹泉 / 71 品石 / 72 靈璧 / 72
英石 / 74 太湖石 / 74 堯峰石 / 74 昆山石 / 77
錦川 將樂 羊肚石 / 77 土瑪瑙 / 77
大理石 / 80 永石 / 80
附輯:鑿井宜忌 / 70 靈璧石山子 / 73
英石山子 / 75 太湖石山子 / 76
昆山石山子 / 78 瑪瑙 / 79
捲四.禽 魚…………………………………… (81)
鶴 / 82 鸂鶒/ 83 鸚鵡 / 84 百舌 畫眉 鸜鵒 / 84
硃魚 / 85 魚類 / 85 藍魚 白魚 / 87 魚尾 / 87
觀魚 / 87 吸水 / 88 水缸 / 88
附輯:魚鰭功用及金魚品係 / 86
捲五.書 畫…………………………………… (89)
論書 / 90 論畫 / 93 書畫價 / 95 古今優劣 / 95 粉本 / 96
賞鑒 / 97 絹素 / 98 禦府書畫 / 99 院畫 / 99 單條 / 100
名傢 / 101 宋綉 宋刻絲 / 103 法糊 / 104 裝潢 / 104
裝褫定式 / 106 裱軸 / 107 裱錦 / 108 藏畫 / 108
小畫匣 / 109 捲畫 / 109 法帖 / 109 南北紙墨 / 114
古今帖辨 / 114 裝帖 / 115 宋闆 / 115 懸畫月令 / 116
附輯:永字八法與書法筆畫大體 / 91
篆書的特點 / 92 書畫裝裱 / 105
捲六.幾 榻……………………………………(119)
榻 / 120 短榻 / 122 幾 / 122 禪椅 / 125 天然幾 / 125
書桌 / 127 壁桌 / 128 方桌 / 128 颱幾 / 128 椅 / 130
杌 / 130 凳 / 133 交床 / 133 櫥 / 133 架 / 137
佛櫥 佛桌 / 137 床 / 140 箱 / 140 屏 / 143 腳凳 / 143
附輯:榻的式樣 / 121 羅漢床的式樣 / 123
幾的種類與式樣 / 124 禪椅的式樣 / 126
書桌的式樣 / 127 方桌的式樣 / 129
椅的種類與式樣 / 131 杌的式樣 / 132
凳的式樣 / 134 交椅的式樣 / 135
櫃的式樣 / 136 架的式樣 / 138
佛桌的式樣 / 139 床的式樣 / 141
箱的式樣 / 142 屏的式樣 / 144
……
前言/序言
晚明士大夫生活中的造物藝術(代序)
魏晉六朝,中國以山水詩為先導的士大夫文化勃然興起。魏晉文化為唐代禪學吸收,經北宋蘇軾等人大力倡導,掀起瞭文人畫的浪潮,從此奠定瞭士大夫文化的地位。文人對繪畫的審美擴大到園林、居室、器用,造物藝術錶現齣與詩歌、繪畫一緻的品調,品鑒、收藏蔚然成風。經元而至明清,終於形成包括詩文、繪畫、品茗、飲酒、撫琴、對弈、遊曆、收藏、品鑒在內的龐大而完整的士大夫文化體係。江浙一帶,明清時期經濟已是極度富裕,文明形態極度成熟,士大夫文化幾乎主導瞭這一地區的所有生活領域。士大夫們齣於對自身居住環境藝術化的要求,會去尋訪對自己設計意圖和審美趣味心領神會的工匠,營造園林居室,定製陳設器用。文人意匠下的造物,不復有宗教的力量和磅礴的氣勢,而成瞭精緻生活和溫文氣質的産物。文人把自己對生活文化的體驗訴諸筆端,品鑒繪畫、園林、居室、器玩的著述迭齣。晚明文震亨(1585—1645年)的《長物誌》便是其中頗具代錶性的一部。
中國古代的造物藝術理論,大多是一些零亂的、破碎的雜感,士大夫偶爾興緻,隨筆錄下,一任曆史淘洗。《長物誌》宏大而全,簡約而豐,間架清楚,淺顯曉暢,沒有絕深的弦外之音,算是造物藝術中正經八百下功夫寫的,所以彌覺珍貴。它是晚明文房清居生活方式的完整總結,集中體現瞭那個時代士大夫的審美趣味,堪稱晚明士大夫生活的“百科全書”,研究晚明經濟、文化、思想的重要資料。《長物誌》,凡“室廬”“花木”“水石”“禽魚”“書畫”“幾榻”“器具”“衣飾”“舟車”“位置”“蔬果”“香茗”十二捲,分屬工藝美術、建築、園藝諸學科,囊括衣、食、住、行、用、遊、賞,各種生活文化,並綜閤構成瞭文人清居生活的物態環境。書初脫稿,便由當時名流李流芳、瀋德符等審定,至今版本不下十種。“長物”本齣《世說新語》中王恭故事。作者以“長物”名書,一方麵透露齣身逢亂世、看淡身外餘物的心境;一方麵也開宗明義告訴讀者,書中所論:“寒不可衣,飢不可食”,僅文人清賞而已,不是布帛菽粟般須臾不可或缺的生活必需品。“長物”二字,便為此書龐雜的內容作瞭範圍的界定,也為解讀此書的入門之鑰。
通貫《長物誌》全書的,是“自然古雅”“無脂粉氣”等審美標準,“古”“雅”“韻”成為全書驚人的高頻字。對不古不雅的器物,文震亨幾乎一概摒棄,斥之為“惡俗”“最忌”“不入品”“俱入惡道”“斷不可用”“俗不可耐”,雲雲。文震亨最講求的是格調品味,最討厭的是凡、冗、俗。室廬要“蕭疏雅潔”,“寜古無時,寜樸無巧,寜儉無俗”;琴要“曆年既久,漆光退盡”“黠如古木”,“琴軫,犀角、象牙者雅”,因為犀角沉斂溫潤,象牙色文俱雅,與儒傢的道德風範契閤;“蚌珠為徽,不貴金玉”,因為局部奪目有礙整體的黯雅;“弦用白色拓絲”,因為硃弦“不如素質有天然之妙”。這些都反映瞭他不片麵追求材料價值,而追求黯雅古樸美感的審美觀。文震亨反對人巧外露,提倡掩去人巧。他喜愛“天颱藤”“古樹根”製作的禪椅,“更須瑩滑如玉,不露斧斤者為佳”。他欣賞“刀法圓熟,藏鋒不露”的宋代剔紅,而對果核雕,則以為“雖極人工之巧,終是惡道”。斧斤外露所以為文震亨反對,因為“露”便不雅,“工”則易俗。“幾榻”捲道:“古人製幾榻……必古雅可愛,又坐臥依憑,無不便適……今人製作徒取調繪文飾,以悅俗眼,而古製蕩然,令人慨嘆實深”。榻“有古斷紋者,有元螺鈿者,其製自然古雅……近有大理石鑲者,有退光硃黑漆、中刻竹樹、以粉填者,有新螺鈿者,大非雅器”。精工華絢,雕繪滿眼,鉛華粉黛,新麗浮艷,都是有礙古雅的,都在文震亨排斥之列。
文震亨更講究居室園林經營位置的詩情畫意。如“舟車”捲寫小船:“係舟於柳蔭麯岸,執竿垂釣,弄風吟月”,景觀中,一車一船一草一木不再是孤立的存在,也不再是純客體的“物”。物物融於造化,物物“皆著我之色彩”,纔是中國造園的最高境界。“位置”捲道:“位置之法,繁簡不同,寒暑各異,高堂廣榭,麯房奧室,各有所宜,即如圖書鼎彝之屬,亦須安設得所,方如圖畫。”陳設根據環境的繁簡大小和寒暑易節而變化,要在一個“宜”字——與環境諧調,纔能得其歸所,形成圖畫般的整體美和錯綜美。
文震亨醉心經營這樣一個古雅天然的物態環境,其實是為他的自我形象的塑造服務的。誠如《長物誌》瀋春澤序文所言:“夫標榜林壑,品題酒茗,收藏位置圖史、杯鐺之屬,於世為閑事,於身為長物,而品人者,於此觀韻焉,纔與情焉。”衣、食、住、行、用亦即生活方式的選擇,是文化等級的標誌——品鑒“長物”,是纔情修養的錶現。士大夫藉品鑒長物品人,構建人格思想,標舉人格完善,在物態環境與人格的比照中,美與善互相轉化,融為一體,物境成為人格的化身。文震亨以為,一個胸次彆於世俗的文人,著衣要“嫻雅”“居城市有儒者之風,入山林有隱逸氣象”,不必“染五采,飾文繢”“侈靡鬥麗”。齣遊用舟,要“軒窗闌檻,儼若精捨;室陳廈饗,靡不鹹宜。用之祖遠餞近,以暢離情;用之登山臨水,以宣幽思;用之訪雪載月,以寫高韻;或芳辰綴賞,或靚女采蓮,或子夜清聲,或中流歌舞,皆人生適意之一端也。至於濟勝之具,籃輿最便”。由此可見一個古代文人,生當大明王朝搖搖欲墜之時,僅為“人生適意之一端”,登山要坐雙人抬的竹椅,遊湖要乘儼若書房的舟船,陳列燕饗,靡不安適。舟車不再有三代明等級、彆禮儀的作用,而用於“暢離情”“宣幽思”“寫高韻”,標榜清高,自命風雅。享樂之風,晚明實盛,非文氏如此耳!文震亨要求臥室“精潔雅素,一涉絢麗,便如閨閣中,非幽人眠雲夢月所宜矣”。傍山要構一鬥室,“內設茶具,教一童子,專主茶役,以供長日清談,寒宵兀坐,幽人首務,不可少廢者。”他羨慕“雲林清,高梧古石中,僅一幾一榻,令人想見其風緻,真令神骨俱冷。故韻士所居,入門便有一種高雅絕俗之趣”,若“堂前養雞牧豕”“政不如凝塵滿案,環睹四壁,猶有一種蕭寂氣味”。他嚮往做個“眠雲夢月”“長日清談,寒宵兀坐”的幽人名士,不食人間煙火,鄙薄生産生活。不獨他遙想“神骨俱冷”,四百年後的我們想起這樣一個塵封之人,也不能不倒抽一口冷氣。物境的蕭寂起自心底的寒寂。文震亨之心為什麼這般寒寂呢?
文震亨,字啓美,長洲縣(今蘇州)人,曾祖文徵明(1470—1559年)生當明王朝承平日久、國運未衰之時,弘治帝硃祐樘又雅好繪畫,吳門四傢文、瀋、唐、仇遂脫穎而齣,晚明名望日高。祖父文彭(1498—1573年)官國子監博士,父文元發(1529—1605年)官至衛輝同知,兄文震孟(1574—1636年),天啓二年狀元,官至禮部尚書、東閣大學士。文氏一門,堪稱“簪纓之族”。震亨齣身名門,聰穎過人,自幼得以廣讀博覽,詩文書畫均能得其傢傳,《明畫錄》稱其畫宗宋元諸傢,格韻兼勝。其人“長身玉立,善自標置,所至必窗明幾淨,掃地焚香”。天啓間鞦試不利,從此棄科舉,或與人絲竹相伴,或遊山水間。後以琴、書名達禁中,“交遊贈初,傾動一時”。
萬曆至崇禎,史稱晚明。明王朝氣數將盡,黨爭激烈,危機四伏。張居正改革失敗後,萬曆帝硃翊鈞益發荒淫逸樂,寜可和太監擲錢遊戲,也懶於上朝,一切聽憑太監傳達。至天啓間,熹宗硃由校好雕小樓閣,斧斤不去手,聽任閹黨魏忠賢把持朝政,殺戮異己,民怨載道。東林黨以講學為名,抨擊朝政,橫遭拘捕殺害。及至崇禎帝硃由檢即位,盡管魏閹“投繯道路”,然而,仍黨爭不息,朝政日非,終於爆發瞭李自成領導的農民起義,崇禎帝在煤山自殺,福王硃由崧即位。馬士英、阮大铖等魏閹餘孽不顧國傢危難,結黨營私,文爭於內,武哄於外。清兵入關後,弘光帝偏安江南,猶做《後庭花》夢,以緻清兵南下,南明立刻覆亡。
自儒道兩學興起,中國的士子便以齣、處、仕、隱作為調節當政者與自我關係的兩手。“邦有道,則顯;邦無道,則隱。”朝政清明之時,知識分子往往“以天下為己任”“不仕無義”,一心建功立業;而昏君當道、朝綱不振之日,知識分子又往往從政之心泯沒。他們讀瞭書,明瞭理,既不能“兼濟天下”,又不甘失落人生價值,隻有“獨善其身”“讀萬捲書,行萬裏路”,揣摩收藏書法名畫古玩,在自娛中尋找獨立的理想人格,尋找自我實現和自我充實,以超然的態度去過“隔世”的生活。這種隱於朝市的“隔世”,既異於伯夷叔齊的不食周粟,也異於陶潛的歸園田居,它是重新齣世的蓄養和準備,而非人格理想的徹底喪失。待邦有道,他們重新齣山;若國破傢亡,他們便不惜以身殉國,或徹底隱匿。這便是幾韆年中國文化濡養齣來的中國的知識分子,文震亨伴晚明而生,伴晚明而死。天啓六年(1626年),吏部郎中周順昌因得罪魏閹被捕,蘇州百姓為之聚集鳴冤者數萬人;文震亨為首,與楊廷樞、王節等“前謁(巡撫毛)一鷺及巡按禦史徐吉,請以民情上聞”,五義士“激於義而死”。毛一鷺上奏:“文震亨、楊廷樞為事變之首,應予懲辦。”東閣大學士顧秉謙力主不牽連名人,震亨纔得以幸免。翌年,崇禎即位。文震亨兄文震孟以“郡之賢大夫請於當道,即除魏閹廢祠之址”以葬五義士。可見文震亨金剛怒目的一麵。他之幽居,其實是“苟利國傢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的蓄養和準備。崇禎中,文震亨到京做中書捨人;越三年,因黃道周案牽連,下獄丟官。福王在南京登基,召震亨復職。震亨重又燃起入仕願望,《福王登基實錄》中錶示,“洗滌肺腸以事新主,掃除門戶以修職業”,報國之心,躍然紙上。終因阮黨不能見容,辭官隱退。順治二年(1645年)清兵攻陷南京,六月攻占蘇州,震亨投河自殺,為傢人救起,又絕食六日,嘔血而亡。乾隆中被賜謚“節湣”。文震亨後,又葉紹袁(1589—1648年),明亡削發為僧,抑鬱而死;張岱(1597—1679年),於《陶庵夢憶》前自序雲:“國破傢亡,無所歸止,披發入山,駭之為野人,故舊見之,如毒藥猛獸,愕窒不敢與接。作自晚詩,每欲引決,因石匱書未成,尚視息人世”;金聖嘆(1608—1661年)因狂猖得禍,慘遭腰斬;方以智(1611—1671年),明亡後削發為僧,誓不降服;硃耷(1626—1705年),明亡後削發為僧,畫白眼鳥,書“哭之笑之”“生不拜君”,抒發亡國之痛……可見晚明知識分子心境、氣節之一斑。
《長物誌》審美思想的形成,除晚明政治形勢使然外,晚明文藝思潮的影響更為直接。明初,便有宋濂、方孝孺力主復古。宋濂道:“所謂古者何?古之書也,古之道也,古之心也……日誦之,日履之,與之俱比,無間古今也。”前後七子更文必秦漢,詩必盛唐,不脫摹擬。終明一代,文藝思潮以復古為主流。在復古文藝思潮的左右下,書畫器玩均尚仿古,甚至明玉造假作漢玉,時畫造假作宋畫齣售。彆有公安派袁宏道(1568—1610年)弟兄、竟陵派鍾惺(1574—1624年)等人,提倡獨抒性靈,不拘格套,被斥之為“外道”。就文藝思想言,文震亨可謂復古運動的中堅分子。與早文震亨三十年、創作實踐一味仿古的董其昌(1555—1636年)相比,董其昌不贊成“無一筆不肖古人者”,他在強調“平淡”“天真爛漫”的同時,也激賞仇英不避精工、雅而有士氣的作品,不似文震亨滿紙蕭寂。與晚文震亨一輩的李漁(1611—1680年)相比,李漁上承湯顯祖的浪漫美學和公安派的創造精神,“所言萬事,無一事不新;所著萬言,無一言稍故者”,與正統觀念相悖。震亨其心也古,其物力求古人神韻;笠翁(李漁字)刻意求新,不落前人窠臼。震亨涵養君子,不屑與近俗為伍;笠翁性情中人,每多淺率狂妄;震亨其人其情藏在紙背,笠翁沾沾自喜情狀躍然紙上;震亨平淡失天真,笠翁天真不平淡。震亨不獨立主物境平淡,他的文風是淡淡的,感情也是淡淡的,他是把身外的一切都看得很淡瞭。這些也許是國祚未衰和王朝末世兩個不同時代以及各人不同的齣身、經曆、稟賦等主客觀條件造成的結果吧。
張燕於東南大學
《長物誌》 《長物誌》,一部旨在探尋日常器用之美、品味生活雅趣的著作。它並非宏大敘事的史詩,也不是高深莫測的哲學論著,而是以一種細膩入微的筆觸,勾勒齣中國古代文人雅士在物質世界中的精神追求和審美情趣。全書分為“室”“幾”“爐”“瓶”“床上”“幾榻”“書”“幾”“文房”“山”“石”“幾”“水”“木”“花”“器”“幾”“食用”“幾”“衣”“幾”“居”“幾”等十六章,每一章都圍繞著特定類彆的器物展開,從材質、形製、用途、工藝到與之相關的陳設、使用方法,乃至背後蘊含的文化意義,都進行瞭深入細緻的探討。 作者在《長物誌》中,著眼於那些看似尋常卻又飽含匠心與韻味的物品。它所呈現的,是一種“貴乎物外”的境界,即通過對物質世界的審視,體悟精神世界的澄澈與升華。書中所述之物,並非追求奢華,而是強調“物盡其用”與“恰到好處”的審美原則。例如,在“室”之一章,作者並未大談宮殿樓閣的輝煌,而是從如何布置一間雅緻的書齋入手,講究空間的通透、光綫的明暗、通風的適宜,以及傢具的擺放、字畫的懸掛,無不體現著主人清雅脫俗的誌趣。這裏的“室”,不僅僅是居住的空間,更是精神的棲息地,是文人寄情寓興的場所。 談及“幾”與“榻”,作者更是細緻入微。從案幾的形製、尺寸,到木材的選擇、雕飾的精粗,再到其上所陳列的古籍、文玩,一一描摹。這些幾榻,不僅僅是承載物品的器物,更是主人身份、學識、品味的象徵。一張古樸的幾,可能承載著幾代人的智慧;一張精雕細琢的榻,則可能見證瞭無數個焚香夜讀、揮毫潑墨的時刻。作者的描寫,讓我們得以窺見古人對物質細節的極緻追求,以及在日常器用中融入的深刻哲學思考。 《長物誌》對於“爐”、“瓶”等香道、花道的器物,也有著獨到的見解。爐,不僅是燃燒香料的器具,更是營造室內氛圍、淨化心靈的媒介。作者對香爐的材質、造型、大小,以及如何選擇適閤的香材,都有詳盡的論述。而瓶,則不僅僅是盛放鮮花的容器,更是藝術傢發揮創意的畫布。作者對於不同材質、不同形製的瓶,以及如何根據季節、花卉的特點來選擇搭配,都有細緻的指導。這些章節,讓我們看到瞭古人在物質生活中所追求的“氣韻生動”,以及對自然之美的精妙體悟。 書中對“山”、“石”的論述,更顯齣作者對自然景物與人工造物的融會貫通。對於文人雅士而言,傢中置一山石,並非簡單的裝飾,而是模擬自然、寄托情懷的方式。作者探討瞭石的種類、形狀、質地,以及如何將其擺放在庭院或室內,營造齣咫尺山林之感。這體現瞭中國傳統文化中“天人閤一”的思想,即在有限的空間中,追求無限的意境。 在“水”、“木”、“花”等章節,作者同樣展現瞭對生命之美的細膩觀察。對於“水”,不僅僅是飲用之水,更是觀賞之水,如在庭院中鑿池引水,或是在室內擺放水盂,都能帶來清涼與雅趣。對於“木”,作者關注其紋理、色澤,以及如何將其製成傢具、器物,發揮其天然的價值。而對於“花”,更是將賞花提升到一種精神境界,從花卉的品種、姿態,到插花的技藝、器皿的選擇,都充滿瞭考究。 《長物誌》的價值,不僅在於它所記錄的器物本身,更在於它所傳達的生活理念。作者所推崇的,是一種“格物緻知”的生活態度,即通過深入瞭解和審視身邊的物品,來認識事物本身的規律,從而提升自己的品味和境界。它鼓勵人們在日常生活中,多一份對細節的關注,多一份對美的追求,從而讓生活變得更加充實、有趣。 從“食用”到“衣”,再到“居”,《長物誌》將目光投嚮瞭生活最基本的需求,卻依然賦予瞭它們獨特的審美意蘊。作者對食物的烹調、器皿的選擇,以及對衣著的材質、款式的考究,都體現瞭古人對生活品質的追求,以及在平凡事物中發現不凡之美的能力。即便是在“居”的章節,作者也並非僅僅談論建築的宏偉,而是從通風、采光、布局等細節入手,體現瞭居住者對於舒適、安寜、雅緻的居住環境的嚮往。 整本書,如同一幅徐徐展開的中國古代文人生活畫捲,細膩而生動。它讓我們感受到,在中國古代,物質與精神並非截然對立,而是相互滲透、相得益彰。真正的“長物”,並非僅僅是擁有的多,而是能夠通過對物的審視,來認識自己、認識世界,並最終實現精神的豐富和超越。 《長物誌》所蘊含的,是一種“緻用”與“緻美”的統一。它教導我們,即便是最簡單的器物,也能承載著豐富的情感和深刻的哲理。它鼓勵我們,在快節奏的現代生活中,放慢腳步,用心去感受身邊的美好,去發現那些被忽略的細節,從而讓生活更有質感,更有溫度。它並非一本簡單的器物指南,而是一部關於如何生活、如何品味生活的智慧之書,引導我們去領悟“物”與“我”之間的微妙關係,最終達到“長物”而“不纍”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