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信息
书名:妾心如宅: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定价:25.0元
作者:姵璃
出版社:中国华侨出版社
出版日期:2015-01-01
ISBN:9787511347589
字数:3700000
页码:
版次:1
装帧:平装
开本:16开
商品重量:0.4k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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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情开始,因情痴狂,为情生死。
妾心如宅系列·写尽京城绝世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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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遇时,她夜中沉琴的潋滟与悲愤;
再遇时,她提笔问他“云无心以出岫”;
偷习瘦金体时,她告诉他簪花小楷“没有风骨”;
落胎时,她裙下开出朵朵殷红血花……
风声过后,浮生如梦。花开花落,斑斓斑驳。
今别云辞,世间再无情痴。
内容提要
天下之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大熙王朝四百年的统治,终在贪念与野心之下爆发战争。聂氏将大熙王朝的疆土割走一半,建立了南熙政权,称“南熙”。北为原氏天下,称“北熙”。南北分裂之后第七十九年,南熙与北熙,各出了一位绝世名妓,世称“南晗初,北鸾夙”。
南熙名妓晗初因为所托非人,被负心人抛弃,险些葬身火海,幸而被南熙文昌侯之子沈予所救。一个偶然的机会,晗初被沈予派去服侍好友云辞,两人朝夕相对暗生情愫,云辞怜惜晗初,为其改名“出岫”,将其带回云府。
然而好景不长,这一对有情人的情路曲折,命途多舛。为了云辞,出岫决心守护云氏,并挑起当家主母的重担。在南北两国的对峙中,出岫的政治目光极具前瞻性,毅然选择支持南熙,相助慕王聂沛涵登上皇位,统一天下,建立大凌王朝。
目录
作者介绍
姵璃
笔名取意“女子风骨,玲珑剔透”。
生于军人家庭,喜欢文字、音乐、电影、旅游。仰慕中西历史长河的与文明,热爱烟火红尘的恣意与随性 。著有小说《妾心如宅》系列。
文摘
章
多情却似总无情
南熙,皇城京州,妓院醉花楼。
夏风轻轻吹起床榻的帷幔,露出一截玉臂皓腕。肤如凝脂,冰肌玉骨,可以想象出这女子是如何丽质天成。
可大煞风景的是,那本该无瑕的手臂之上,竟然布满了深深浅浅的伤痕,好似簪子所划,有的已然脱了痂,有的尚且猩红刺目。
小丫鬟琴儿坐在床畔,一边垂泪,一边给主子上药,抽抽噎噎地说着话:“,您何苦这样折磨自己?赫连公子今晚便要成婚了,倘若他真心顾念您半分,又怎会任由您被那妒妇欺凌?”
玉臂上伤痕累累的女子闺名“晗初”,年华十五,是醉花楼的头牌花魁,素有“南熙美人”之称。
此刻这位美人正躺在床榻之上,神色憔悴、面色如纸。但那美而不妖、艳而不俗的含烟之态如此出众,便如一朵濯清的白芍,精致得藏也藏不住。
听闻丫鬟琴儿的劝解,晗初并没有回话,只是双眸无神地看着帐顶,了无生机。
晗初想不明白,缘何一个月之前还与她鸳鸯的赫连公子,竟会忽然弃她而去,甚至连半句解释都没有,只派了小厮来通传一声,说他要成婚了。
他是她的个入幕之宾,也是的一个。原以为缠绵欢情永无休止之日,可如今,那些山盟海誓终成了过眼云烟。
曾经在小楼前等了足足一个月,风雨无阻只求一睹芳容的,是赫连齐。
曾经一掷千金,寻来稀世珍宝博她一笑的,是赫连齐。
而如今,任由她被他的未婚妻子肆意欺凌的,还是赫连齐。
那个她满心满意放在眼里的儒雅男子,时至今日所留给她的,唯有这满臂的簪痕,和他未婚妻子的恶毒凌辱。
晗初曾以为自己逃脱了青楼女子的悲惨宿命,可事实摆在眼前,她仍旧没能逃得开那八字魔咒——逢场作戏、负心薄幸。
黑暗渐渐吞没了后一抹斜阳,也带来了一室黯淡。
今夜的醉花楼格外清静,只因是簪缨世家赫连氏与当朝后族明氏的联姻之日,皇城内的侯爵公卿、达官显宦皆去参加了这场隆重的婚宴,一睹两大家族的联姻。
赫连公子、明家大,从此夫妻一体、休戚相关。而她晗初,不过是供人婚前消遣的一个贱妓,甚至连下堂妾都算不上。
婚仪,此刻应该开始了吧!当隐忍已久的湿意划过眼帘,晗初终是累了、倦了,便也缓缓合上了双眸……
“啪嗒!”一声脆响传来,琴儿手中的药瓶不慎跌落在地。她睁大双眼看着榻上的晗初,惊恐地大叫:“!!您醒醒!您别吓我!”
许是这叫声太过刺耳,晗初的长睫闪了闪。她极力想要睁开双眼,可到底没能抵得过昏沉的意识。
“吱呀”的开门声便在此时响起,一位年约三十岁的妩媚妇人匆匆入内。琴儿看见来人,犹如遇上救星一般迎了上去,开口问候:“风妈妈。”
这被唤作“风妈妈”的妇人乃醉花楼的鸨母,十年前也是南熙风月场上的翘楚,奈何红颜衰落,又不愿委身做妾,只得改行做了老鸨的营生。
此刻风妈妈已箭步走到晗初榻前,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立时蹙眉质问琴儿:“怎么这样烫手?你是如何照顾她的?”
琴儿颇有几分委屈,语带哭腔地开口回道:“是不让请大夫……”
“胡闹!”风妈妈呵斥琴儿,眼风又瞥见晗初手臂上的伤口,“谁弄的?”
至此琴儿终究不敢再隐瞒下去,唯有战战兢兢地回话:“是……赫连公子的未婚妻子,明家大。”
闻言,风妈妈面上闪过一丝心疼,又问:“她折磨了晗初几次?”
“前后三次。”琴儿语中的愤恨之意再难隐忍。
三次!这傻丫头竟被明璎那妒妇欺辱了三次!风妈妈顿觉怒意横生,好似一只护犊的母兽。然而只是一瞬间,她已很好地控制了情绪,沉声对琴儿命道:“沈公子眼下正在花堂里喝酒,你去将他请过来。”
琴儿立刻领命而去。
风妈妈这才看向榻上昏睡的晗初,不禁轻叹:“当初你执意要选赫连齐,我便劝过你。赫连世家百年书香,重名声,他又是嫡子嫡孙,如何能迎你过门?怕是做妾都不够身份……”
说到此处,风妈妈语气微黯:“你若当初听了我的话,选了九皇子做入幕之宾,必定不会落得如此伤心。”风妈妈正兀自对着床榻感叹,忽听身后开门声再次响起。
她转过身去,恰好瞧见一袭湖蓝衣袍步入屋内——沈公子面如冠玉,器宇轩昂,却偏偏带着一副吊儿郎当的神色,没个正经。
风妈妈扫见他衣襟处的嫣红口脂,故作暧昧地笑了笑,才低低央求道:“公子行行好,为我这宝贝疙瘩诊一诊脉吧。”
沈姓公子英挺的眉峰轻挑,潋潋的目光散发着几分漫不经心。他显然知晓榻上的女子是谁,却好似打定主意要置身事外,调侃地笑拒:“怎么,她为情所伤,要死要活?”
“都什么时候了,公子还说风凉话!”风妈妈有些着急地道,“晗初被明大三番五次欺凌,人已去了半条命。我哪里还有工夫再去请大夫呢!劳烦公子给瞧一瞧吧。”
风妈妈边说边观察沈公子的神色,果见他眉头一蹙,流露出几分关切之意。她不禁微微自得,到底没有看走眼,这人对晗初是有心思的,也不枉自己特意请他过来。
如此想着,风妈妈便主动撩起床榻的帷幔,将那一张绝美的、惨白的容颜露出来,又对沈公子劝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晗初再也耽搁不得了!”
沈公子盯着榻上那天姿国色的憔悴容颜,终是没有再拒绝:“风妈妈出去吧,容我安心诊治。”
风妈妈连忙笑着应承,示意琴儿与她一同退下。两人守着晗初的屋门,等待沈公子的诊治结果。
屋内静得听不见一丝声响,有些令人遐想的诡异。
不过须臾,沈公子已推门而出,劈头盖脸对风妈妈道:“她若再这般作践自己,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说着又将一个瓷瓶递了过去,嘱咐道,“涂在她手臂上的患处,一日两次。”
风妈妈接过药瓶,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屋内,试探着询问:“晗初如何了?”
“她已经醒了。”沈公子的面色越发不好看,沉着脸斥责,“赫连齐还算是男人吗?”他后撂下这句话,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风妈妈一直看着沈公子的背影消失在楼道拐角,才带着琴儿返回屋内。她一眼瞧见晗初正靠坐在床榻上,虽然仍旧精神不济,但好歹人是清醒了。
风妈妈正打算呵斥晗初几句,岂知对方已先行开了口,声若蚊蚋,无比细腻温婉:“妈妈息怒,我知错了。今夜过后,绝不再为赫连齐落一滴眼泪。”
“你记得便好。”风妈声音冷起来,全然不复方才的心疼与嗟叹,“青楼女子要将情爱看得淡一些,你风华正茂、艳名在外,以后还会遇上更好的。”
她停顿片刻,又硬起心肠去戳晗初的痛楚:“不是清倌儿也没什么,只要没怀过孩子,总还有出路。”
听闻此言,晗初的脸色更是煞白两分。
风妈妈看在眼中,疼在心里,语气也随之软了下来:“你的琴技声名远播、颇受赞誉,可别为一个赫连齐坏了手艺。”她边说边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好生将养身子,总得把‘南熙美人’的头衔给保住了。半月之后,你重新挂牌接客。”
自沈公子诊治过后,晗初果然渐渐好转起来,日日按时吃饭、上药,再也没落过一滴眼泪。
醉花楼又渐渐热闹起来,每日入夜之后,公卿显贵络绎不绝,谈笑间的话题尽是赫连氏与明家的盛大联姻。
传闻,当朝帝后亲自驾临赫连府,为一双新人主婚;
传闻,明家足足置备了两百抬嫁妆,十里红妆彰显贵重;
传闻,满朝文武尽往恭贺,赫连府宴开三百席远远不够,后增席至四百……
传闻有许多,无一不是对这次婚仪的艳羡与赞叹。即便晗初足不出户,这些事还是或多或少地传入了她的耳中。
犹记得半年前,赫连齐夺得晗初芳心之事,也曾轰动一时。可笑的是,前后不过半年光景,情郎始终如一,倩女却已换了人选。当初的风月情事有多轰轰烈烈,如今的盛大联姻便有多讽刺。
可叹世人说起赫连齐,都会赞一句“艳福不浅”;但说起晗初,大多嗤笑她“残花败柳”。
男尊女卑,之贱,如是可见。
自然,这其中也不乏添油加醋的花客,带着金银钱物欲与晗初共度春宵,想要尝一尝“南熙美人”的滋味究竟如何。
所幸风妈妈早已料到这个局面,对外一概声称晗初患病,待病愈之后将重新挂牌。此话一出,那些饥色之人虽急不可耐,倒也没有过多为难醉花楼。
晗初便在这样的境况里度过了十四个日夜,而对于明日重新挂牌接客,她并未表露出过多情绪,这令风妈妈想起了一个词——心如死灰。
只是这个坎儿,须得晗初自己跨过去,风妈妈纵横欢场二十年,这样的事情见得太多,便也没了力气再劝。
“别担心,您这样才貌双全的美人,明日定能重新觅得良人。”丫鬟琴儿在旁怯怯地安慰着。
晗初依然沉默,半晌才道:“琴儿,我想出去走走。”
“……”琴儿很是担心,“你明日便要接客了,风妈妈不会让你出去的。”
晗初垂眸沉吟片刻,淡淡续道:“我要去个地方,至多一个时辰便回来。今日我若不去,明日挂牌也不甘心。”她看向跟了自己三年的丫鬟,眸中尽是祈求之意,“琴儿,别告诉风妈妈。”
琴儿深知晗初执拗的性子,便也只得叹气妥协:“快去快回,我躺在你的榻上,只装作睡熟了。”
“多谢你。”晗初破天荒地露出一抹微笑。
再次来到千雅阁,往事如潮水一般涌上晗初的心头。八个月前,她应邀来此登台献艺,一曲弹罢,便在后院遇到了醒酒吹风的赫连齐。
晗初清楚地记得,初遇那日,两人皆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惊艳之色。是的,是惊艳。往日她卖艺不,前来听曲的花客大都醉翁之意不在酒,令她心生厌弃。
而唯有赫连齐,两人初初相逢时对彼此一无所知,便也如同戏文里的才子佳人一般,矜持着互相问候。
当赫连齐听到她是醉花楼的晗初时,目光澄清没有丝毫鄙夷,反倒低低赞了句:“虽是古曲,却有新意,姑娘好琴技。”
晗初登时惊喜。她特意挑选了一首生僻的曲子来弹,却没料到有人听过。也许是从那一刻起,她便对赫连齐有了好感吧。往日里见惯了大腹便便的花客,才会对这般英俊、懂音律的男子另眼相看起来。
谁又说她不是看中了皮相呢?倘若当日换作一个老态龙钟的长者,她必定不会倾慕于他。
那是平生次,晗初有了怦然心动之感。因而在两月后她竞拍时,便也下意识地在人堆儿里寻找赫连齐的身影。他果然没教她失望,越过了重重难关,击溃了其他花客,顺利摘下了她的牌子。
如此,才成就了一段风月佳话。
如今,却沦落为一场风月笑话。
十五岁的少女情窦初开,恋情却凋零在了苦涩的夏风之中。那若有似无的风声似在提醒着晗初,纵然美貌出众,她也逃不开青楼女子的悲惨宿命——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
往事历历在目,晗初怅然地望了望“千雅阁”三字匾额,不禁失笑。旧地重游,只是平添伤心罢了。她紧了紧戴在头顶的纱帽,迎着夜风匆匆往醉花楼返回。从明日起,她将迎接第二位恩客,然后是第三位、第四位……
如此自嘲地想着,晗初心神俱伤,眼看天色不早,便急匆匆赶回醉花楼。
然而快到醉花楼前时,她却发现有许多男女正往与她相反的方向跑去,更甚者还有人衣衫不整。晗初见状有些诧异,此时本该是醉花楼热闹的时候,为何众人却好似遇到洪水猛兽,急匆匆跑开?
她正暗自疑惑,忽听有喊:“走水啦!”伴随着这一声喊叫,晗初隐约闻见了浓呛的味道。她心中一惊,不自觉地加快脚步,想回醉花楼一探究竟。
人流越发拥挤,晗初极力想要穿过喧闹的人群,谁知她刚跑了两步,便被人死死拽住手臂,阻挡了去路。
晗初停下脚步撩起面纱,看向罪魁祸首:“是你?”
“跟我走!”沈公子沉声命道,狠狠拽紧她顺着人流方向快步而走。
“沈公子!”晗初臂上吃痛,拼命挣扎起来,“醉花楼着火了!让我回去!”
“回去做什么,回去送死?!”沈公子怒喝一声,手上力道又狠了三分,将她拽入一处僻静的胡同里。
借着微薄的月光,晗初仔细打量起沈公子。只见他英挺的面庞尽是冷冽,衣衫不整、前襟微开,怕也是被打扰了好事,匆匆从温柔乡里跑出来的。
对于眼前这个男人,晗初了解得并不多。她只知道沈公子是醉花楼的常客,略懂医术,身份不明。但因为无匹,豪掷千金,再加上外表英俊,他很受醉花楼的姑娘们喜欢。
晗初自问与沈公子不大相熟,他出现在醉花楼时,恰好是她与赫连齐定情之后。沈公子从没点过她抚琴,她也只是听其他姐妹们提过他的之事:诸如出手大方、酒量甚好之类……
但醉花楼里流传多的,还是他的床上功夫如何销魂。每每想起有人说他“同时夜驭三女”,晗初便难掩作呕之意。
而此刻,这位令她作呕的救命恩人,正阻止着她的去路,一张俊颜阴沉可怕,气质骇人。
“沈公子请放手。”晗初对这种公子并无好感,即便他曾经救过她。
而与此同时,沈公子却目不转睛地盯着晗初,半晌,好似长舒一口气般,低声询问:“躺在你屋里的是谁?”
晗初先是一愣,才明白过来他所指何事,遂如实回道:“是我的丫鬟琴儿。”
沈公子闻言再次沉默。晗初见他不再说话,心里反倒更加着急:“公子怎会这么问?是不是琴儿……”
“跟我去见风妈妈。”沈公子忽然打断她的话,低低道,“不要出声,蒙好脸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晗初霎时生出一阵不祥之感,固执地追问,“好端端的,醉花楼怎会走水?还请公子如实相告。”
“不是醉花楼走水,是你的房间走水。”沈公子双目无波地看着她,道出事实,“有人想要你的命。”
此话一出,晗初立时面露惊恐之色。但她的疑问还未及出口,便感到脖颈一阵生疼,随之双眼一黑,就此昏了过去。
沈公子顺势揽过晗初的娇躯,看她安静地倒在自己怀中,这才面露几分爱怜之色,低低叹道:“幸好你没死,幸好……”
仿若情人之间的呢喃长叹,回荡在僻静的胡同里。沈公子打横将晗初抱起,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当晗初恢复意识之时,她已身在一间屋内的榻上。
不是醉花楼!这是她醒来之后的反应。颈后的痛感仍未消除,隐隐提醒她是遭了谁的暗算——沈公子吗?
正想着,人便来了。轻轻的推门声,伴随一句明知故问:“醒了?”
晗初抚着后颈,有些恼怒地问道:“风妈妈呢?”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人影闪入屋内,身上还披着一件黑色斗篷,正是醉花楼的鸨母风妈妈。
“妈妈!”晗初语中掩藏不住惊喜,连忙从榻上坐起来。
风妈妈摘下斗篷,露出一张妩媚容颜,叹道:“晗初,你真是命大!”
晗初闻言一惊,想起了方才在胡同里,沈公子对她说过的话。她秀眉微蹙地看向风妈妈,无声询问内情。
“醉花楼走水了,从你的房间开始,幸而及时控制了火势,损失不大。”风妈妈沉声解释,“不是意外,是有人刻意纵火。”
有人刻意纵火?晗初又惊又疑。可她得罪过谁呢?她区区一个青楼女子,值得谁大费周章要她性命?她自认从不与人结怨……
只除了得罪过一个人……
晗初脑海中倏尔闪过一个名字,但她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当今皇后的亲侄女,堂堂公卿嫡女,竟会如此恶毒。那些诗书礼仪都白学了吗?
还是说,幕后主使另有其人?会是他吗?欢情过后,为了前程与名声,竟要置她于死地?
许是天意吧,她今夜恰好去了千雅阁,才能逃脱这可怕的厄运。只是,屋内顶替她的琴儿……晗初的心思沉了一沉,不敢开口相问琴儿的下落。
风妈妈将晗初的心思看在眼中,便主动道:“琴儿死了,烧死在你的屋子里。”
晗初死死揪着身上的被褥,眼泪霎时夺眶而出,她哽咽着想说话,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沈公子闯入你屋里时,琴儿已然烧死了。”风妈妈话语一顿,面上看不出一丝悲伤,“她的双手被绑在床梁上,用的是冰蚕绫丝,水火不侵,绝不可能挣脱开。”
竟有人动用冰蚕绫丝?晗初脑中“轰”的一声炸了开来!是谁与自己有如此深仇大恨?可惜了琴儿,她才只有十二岁!
“冰蚕绫丝,水火不侵,千金难买。”沈公子在风妈妈身后幽幽说道,“或许幕后主使并不指望你被烧死,但至少要你毁了容貌。”
毁了容貌?晗初唯有苦笑——家底充实,可动用千金;权势滔天,敢公然纵火;想要毁她容貌,取她性命之人……还做第二人想吗?
此时此刻,好似有一双冰冷狠戾的手,死死掐住了晗初的玉颈。她想要大声怒斥,她想要恨声诅咒,然而一腔怨愤却卡在咽喉之中,无论如何也发泄不出来!
“明璎!”
千言万语,只化作这凄厉的两个字,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饱含了无尽的恨意!晗初的胸口传来一阵剧痛,继而迅速扩散到她的咽喉,扼着她,让她再难出声!
她张开朱唇,极力想要说话,然而只能发出喑哑的声音,往日里的细腻莺声消失无踪!她竟然说不出话来——失声了!
意识到这种情况,晗初只能深深喘着气。她暗中告诫自己莫怕,不消一时片刻便能出声了。如此想着,失声的惊恐反倒令她冷静下来,稍稍缓解了一腔怨愤。
也许是夜色晦暗,屋内其余两人都未发现晗初的异样。风妈妈见她凄厉地喊出“明璎”二字便沉默起来,心里还感到些许安慰。
“晗初。”风妈妈低声问道,“你可知道我为何给你起这个名字?”
“‘晗而欲明,初而始之’。身为青楼女子,我希望你从一开始便摆正自己的位置……但你被一张容颜和一手好琴给毁了。”
风妈妈有些唏嘘,到底是自己教养多年的宝贝疙瘩,不是亲生胜似亲生……如今走到这一步,她实在不忍:“你不能再回醉花楼了。无论是明氏还是赫连氏,我一间青楼都得罪不起。所幸纵火之人尚且不知你还活着……”
说到此处,风妈妈终于哽咽:“不要想着为琴儿报仇,那是以卵击石。咱们母女一场,我也算为你安排了后路……从此以后,你便跟着沈公子吧。”
晗初听见这话,倒也无甚反应,她已猜到了风妈选择。明氏是后族,明璎是皇后的亲侄女,醉花楼的确开罪不起。说来风妈妈已算待她不薄,否则也不必瞒着明氏,对外宣称她死了。
往后要跟着沈公子吗?晗初忽然想不起来他的模样,只依稀记得那一袭湖蓝色的衣袍,还有他身上隐隐的药香。
罢了,跟着沈公子也没什么不好。从此服侍他一人,总好过在床笫之间迎来送往。
晗初兀自沉浸在思绪之中,没有发觉此刻沈公子的异样。她缓缓从榻上起身,跪在风妈妈面前重重磕了一个头,算是感谢多年的教养之恩。
平日里晗初本就温婉寡言,这许久没有开口说话,风妈妈只当她是认命了。见她对自己磕头,便扶她起来,再道:“你好生歇着吧。”语毕,风妈妈和沈公子一道出了房门。
直至两人走得远了,沈公子才开口笑问:“妈妈好会自作主张,我何时说过要收下晗初?”
“醉花楼起火时,您不顾火势跑去救她,那担忧之情难道有假?”风妈妈低声笑道,“我纵横欢场二十年,如今虽然老了,眼神倒还清明。”
沈公子只是冷冷一笑:“即便我对晗初有意,风妈妈又如何得知,我会为了她去得罪明璎?一介残花败柳而已,我凭什么?”
“就凭您是文昌侯的嫡幼子,当今圣上的螟蛉之子,屈神医的关门弟子!”风妈妈不卑不亢、掷地有声,“大名鼎鼎的‘小侯爷’沈予,我猜得可对?”
风妈妈边说边注意观察沈予的反应,见他没有恼怒之意,才暗自松了口气。对方毕竟是侯爵之子,又特意隐瞒身份,自己就此戳穿,未尝不是冒了风险。
“风妈妈果然名不虚传。”沈予被识破了身份,也不否认。
“小侯爷过奖了,放眼整个京州城,仪表堂堂的沈姓公子屈指可数,要猜到您的身份不算难事。”风妈妈坦诚笑回。
沈予仍旧噙着冷笑,只淡淡道:“你既然猜到我的身份,也该知道,我对晗初未必真心。”
“孰是真心、孰是假意,我看得一清二楚。”风妈妈毫不客气地揭穿沈予,“半年前晗初挂牌时,您原是存了摘牌之意,奈何九皇子与赫连公子志在必得,您顾虑太多便放弃了。其他的,还需要我再戳破吗?”
此话甫毕,风妈妈如愿看到沈予眉峰一蹙,好似吃了酸醋。
这半年里,沈予时常光顾醉花楼,每每都是挑了赫连齐不在之时,甚至故意在晗初眼前佯作,想要引起她的注意。遗憾的是,晗初眼中只有赫连齐,没有发觉他这份心思。
或许是沈予的自尊心作祟,他见晗初反应冷淡,便不曾主动亲近她,甚至没有点过她抚琴。可他对晗初的默默关注,还是被风妈妈看在了眼里。
早在数年前,风妈妈就曾听过一则传言:文昌侯年轻之时成性、姬妾成群,常常自诩“不下流”。其幼子沈予在情事上仿他甚深,曾被文昌侯调侃为“深肖父躬”。
也正因如此,沈予虽不是世子,却被京州的子弟们起了个绰号叫作“小侯爷”,意指他深得其父欢心。
风妈妈暗自思忖,沈予不是世子也好,权势虽小,却更自由一些。若是像赫连齐那般的嫡长子,担负着传承家业的重任,恐怕晗初会重蹈情路覆辙。
想到此处,风妈妈便也再无迟疑,低低道:“我只求小侯爷一件事,来日您若厌弃了晗初,请为她安排好余生。”
说着她已从袖中取过一张薄纸,递给沈予:“这是晗初的契,从今往后,她与醉花楼再无干系。”
第二章
难消受美人恩
翌日。
马车辚辚而驰,向着城郊行去。晗初与沈予同乘一车,彼此皆是一言不发。晗初是失了声,说不出话来;沈予则沉着脸,等待晗初先开口。
他不过是想要她一个“谢”字,来满足他的男人尊严。或者他再贪心一点,还想听她说一句“从此相随”。然而等了一路,没有她的只言片语。
待马车停在自己的私邸时,沈予已然面色不豫,率先拂袖下车。
晗初紧随其后。她抬首望向这座私邸,但见朱漆正门之上,写就笔走龙蛇的三个大字“追虹苑”。她跟着沈予跨过正门,却没看到管家前来迎接,园子里空空荡荡不见仆从,更显得面前景致开阔。
入眼处先是一座假山。说是假山,倒也不亚于京郊的小丘,洞壑深邃,奇石嶙峋。待转过假山之后,迎面一条潺潺流水泻出石涧,其上还有落花漂浮。
山水之上还建了复廊,沿池蜿蜒曲折,与池上的亭榭连成一片,直通东西两个方向。而东侧与西侧的抄手游廊更不必说,单是那百余扇漏窗的花纹图案各异,已足够令人眼花缭乱。
直到此时晗初才发现,这园子竟是建在水上,抑或是引了活泉入内。她跟着沈予步入其中,竟无端生出一种凌波之感,宛如走在水面之上。
不过是瞧了正门处的景观,便已如此目不暇接,晗初几乎能够想象得出,那些被抄手游廊阻挡了全貌的东西两苑,是如何雕梁画栋。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别出心裁,当真教她大开眼界。
饶是晗初已知晓了沈予的真实身份,但此时此刻,她还是为这座别院的精致咋舌。一座私邸都有如此的规模,遑论文昌侯府。
此时沈予也刻意慢下脚步,在一旁暗中观察晗初的反应。见她时而欣赏时而惊赞的模样,他心中也软了一些,遂轻咳一声,道:“你先住在这里,等风头过了再仔细安顿。”
沈予自问说得极为明白,这里只是给她暂住,以后他会光明正大地安顿她。
然而同一句话听在晗初耳中,却变了味道。
这算是……金屋藏娇吗?她很想开口询问,却自知没有这个资格。她被风妈妈卖给沈予,从此无论是宽衣解带,还是洒扫庭院,都得由他做主摆弄。
沈予见晗初半晌没有回话,又有些恼了,火气噌地一下蹿了上来:“风妈妈没教过你规矩吗?这么久也不会说句话?”
晗初这才抬眸看了沈予一眼,抿唇指了指自己的咽喉。
“喉咙痛?”
晗初摇了摇头。
“不想说话?”
晗初仍旧摇头。
“难不成你哑巴了?”沈予的耐性终于耗尽,冷冷嘲讽道。
这一次,晗初轻轻点头。
沈予立刻脸色一变,伸手便要去触碰她的玉颈。晗初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让他的右手晾在了半空之中。
“让我瞧瞧。”沈予已顾不得许多,连忙将晗初拽到身前,“张开口让我瞧瞧。”
晗初抿着朱唇,倔强而又羞赧地拒绝。
“小爷我没那么多耐性!”沈予见她如此抗拒,沉下脸色再次重复,“张开口!”
晗初到底不敢惹恼他,只得勉强微启朱唇。沈予顺势就着光亮探向她的咽喉,所见之处并无任何异常。
便在此时,晗初的身子轻微颤了颤,一股气息就此蹿到沈予脸上。眼前的美人樱口皓齿、呵气如兰,不禁使他心猿意马,遂情不自禁地俯身吻上她的娇唇。
柔软、甜腻,一如他想象之中那般美好,不,比他想象得更加美好!只可惜,他不是她个男人,更不是个吻她的男人,他被赫连齐抢了先。
想到此处,沈予忽然有些嫉妒了,心底的醋意猛然涌起。他发现晗初在挣扎,便收紧手臂让彼此更加贴近,唇舌也越发凶猛起来。
对方如此轻薄,令晗初更加惊恐,而沈予身为罪魁祸首却是心中舒畅。他死死将晗初禁锢在怀中,逼着两人一道唇舌共舞,仿佛唯有用这种方式,才能引起她的注意。
“咝”的一声,沈予冷不防地松开怀抱,修长手指抚上唇边的血迹:“你敢咬我?”
晗初连忙大口喘气,踉跄着后退三步。她仍旧说不出话来,此刻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沈予看着她小鹿一般的不安神色,无声地笑了。他的唇边还沾着血迹,反而为他平添了几分诡魅英俊:“过来!我不碰你了。”偷腥成功,沈予也知道见好就收,便朝她低声命道。
晗初仍旧站在原地,眸中尽是指责之意,羞愤异常。
“当真不能说话了?”沈予笑着再问。
晗初点头。
“何时的事?”他想了想,“昨夜之后一直如此?”
晗初默认。
沈予终是蹙起眉峰。他自小体弱多病,后来因缘际会拜在神医门下,也算得了八分真传。他一直自诩医术比得上太医院,可咽喉一科却并不擅长。
这倒有些棘手了,晗初好端端的怎会失声?嗓子瞧着倒是无碍,难道会是心理作用?改日得去东苑找那人商量商量。
如是一想,沈予唯有叹道:“听不见你说话,还真是着急啊。你放心,小爷我医术盖世,定能治好你的喉疾。”
晗初这才收敛恼羞之意,抿唇勉强一笑,表示道谢。
沈予甚少看见她笑,只觉得有如清风拂面,方才的恼怒、醋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怜惜。他再次抚了抚被晗初咬伤的唇角,郑重警告她:“不要背着我去找明璎寻仇。”
晗初先是一愣,随之哂笑,好似在自我嘲讽。
沈予这才放下心来,正待再说些什么,却瞧见追虹苑里一个管事的婢女小跑过来。
这座追虹苑是沈予的私产,虽精美别致,却一直无人打理。为了让晗初住得舒坦,沈予便将自己身边一名颇受器重的婢女临时调来,打理琐碎事务,照顾晗初。
虽说是婢女,但这名唤“茶茶”的姑娘实则已被沈予收入房中,偶尔侍奉枕席。
“小侯爷!”人未到,声先至,婢女茶茶笑得娇俏,“姑娘的院子已收拾妥当。”言罢又转而看向晗初,目露几分惊艳之色,半是揶揄半是正经地道:“这位想必就是咱们小侯爷心尖尖儿上的姑娘吧?真个美如天仙!”
晗初听了这声称赞,却无心应付,只低低俯身回了一礼,算作回应。
沈予听见茶茶的话,倒是面色如常,又想起晗初的失声,也不再多言,只嘱咐道:“失声的事不要着急,先让茶茶带你安顿好。”
他想了想,又低声补充一句:“你只能在西苑活动,不要去东苑,那里住着贵客。”
晗初点点头,便随着茶茶一道往西苑行去。
“姑娘真有福分,咱们家小侯爷可是个多情种呢!我伺候他这么多年,还没见他对哪家姑娘如此上心,特意将追虹苑拾掇出来。”茶茶引着晗初往西苑里走,路上暧昧地道。
晗初指了指自己的咽喉,抱歉地笑了笑。
“不能说话了?”茶茶秀眉微蹙,只一瞬间已恢复了媚笑,“无妨,小侯爷的医术很高超呢!”
晗初却不甚在意茶茶对沈予的夸赞,她此时的注意力放在了西苑的亭台楼阁之上,越看越惊诧于这座园子的巧夺天工。
“承蒙小侯爷看得起,命我来打理追虹苑,不过我只管着西苑,东苑那厢却不曾去过。”茶茶引着晗初来到一座独立的院落门口,道,“姑娘先在此处安置吧。”
晗初回过神来,微笑颔首以表谢意。
茶茶显然看懂了,摆手道:“说来我还得谢谢姑娘你。文昌侯府地方大,规矩多,我虽是小侯爷身边儿的人,却也难免受气,哪里比得上这里自在。”她爽朗地笑着,很有英气,与在沈予面前的娇俏模样判若两人。
“你好生歇着,我就住在你对面的院落里,有事记得来找我。这里没什么丫鬟奴仆,凡事都得咱们自己动手,你若有不便之处,千万别与我客气。”茶茶说完便笑着离开,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
不出茶茶所料,沈予此时已坐在屋里等着她。茶茶立时媚眼如丝地迎了上去,俯身见礼道:“小侯爷,姑娘已安顿好了。”
沈予“嗯”了一声:“你是个有分寸的,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
茶茶瞥见沈予唇边的伤口,心知是被女人咬的。她擅察言观色,于是乖顺地笑回:“您放心好了,单看您待那姑娘的态度,奴婢也晓得一二。”
“怎么一股子酸味?”沈予打趣了茶茶一句,又道,“去将我收藏的那把琴拿出来,你替我给她送去。”
沈予曾高价买下一把琴,原本就是打算送给晗初的,怎奈晗初与赫连齐情意绵绵,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如今搁置了半年,到底还是要送给她了。
显然,茶茶晓得那具琴在沈予心中的地位。此刻见沈予要把琴送给这绝美的哑女,她心中颇不是滋味儿,但又不敢表现出来,唯有脆声应下,心中却是另有计较。
她粉拳微捶沈予的肩头,盈盈娇媚地趁机邀宠:“您可别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今晚让奴婢服侍您?”
听闻此言,沈予有片刻迟疑,他以为当务之急是要去东苑一趟,商量治疗晗初失声的法子。可转念一想,以后还要靠茶茶照顾晗初,不能让她生气,于是便没有拒绝:“好。我尚且有事在身,晚上你等我。”说着便起身离开,径直往东苑而去……
半个时辰后。
“啪啪啪”的叩门声传来,伴随着茶茶一声爽朗的呼唤:“姑娘在吗?”
晗初辨出访客是谁,连忙起身前去开门,见茶茶怀中抱着一物,连忙伸手去接。
“不必劳烦姑娘,我说两句话就走。”茶茶边说边进屋,又将怀中的琴具放下,缓缓揭开覆盖其上的大红绫布,“小侯爷怕你独自寂寞,便命我将这把琴转赠于你,好让你打发时日。”
沈予赠的琴吗?晗初有些意外,不禁伸手抚上琴弦。但听泠泠之声传入耳中,音色倒不错,也算一把好琴。
茶茶见晗初并不抗拒收琴,又道:“今日我便沾着小侯爷的光,借花献佛了!”
既然茶茶都这样说了,晗初也不好再拒绝,只得无声地表达了谢意。她是有好些日子没抚琴了啊!自从赫连齐绝迹醉花楼,传出要与明璎成婚的消息之后,她便再也没有碰过琴了。
虽然醉花楼失火迄今只有一夜工夫,但晗初已经想得透彻。赫连氏与明氏联姻,绝不是一蹴而就的,凭着两家显赫的家世,少说也要置备一年之久。
可赫连齐自与她相识以来,却对婚事闭口不谈,哄着她一心一意待他,厌倦过后又不告而别。这样薄情的男子,如何值得她为之伤心?
若当真论起来,醉花楼失火固然是受了明璎主使,但归根结底,琴儿的无辜惨死,自己的无故失声,都是因为赫连齐。既然那人负心薄幸,身子给他便也罢了,她要把遗失的心收回来。
想到此处,晗初已不自觉地开始撩拨起琴弦。
沈予是她的救命恩人,也是她如今的主子,无论他对她有什么心思,都无可厚非。但他不给她承诺,甚至连一句情爱的话都没有。
晗初忽然很感谢沈予,感谢他这样待她。没有山盟海誓,没有柔情蜜意,如此便也不会有辜负,不会有失望。这也算是一种变相的君子作为吧。
想着想着,晗初的嘴角不禁噙了笑。她这副模样落在茶茶眼中,无异于少女怀春惹人遐想。
茶茶心中冷笑不止,面上却装作暧昧调笑:“赠之以琴,即赠之以情呢!可见姑娘在小侯爷心中的分量不轻啊!”
晗初犹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根本没有听清茶茶的话。
茶茶看晗初越发心不在焉,以为她是欢喜过了头,见此次目的已然达成,便也不再逗留,起身告辞道:“姑娘今日刚来追虹苑,好生歇息吧,我就不打扰了。”说着不待晗初反应,已兀自起身走出门外。
茶茶走后,晗初便耐心地抚起琴来。琴技是她在风月场上一鸣惊人的法宝,也是她平生为自傲的一桩事。在这京州城内,不知有多少公卿子弟都是先闻其琴,再见其人。他们为她的琴声所倾倒,便也对她的艳名更为仰慕。
晗初是喜欢抚琴的,对此也极具天赋。她自五岁进入醉花楼起便专心练琴,迄今已整整十年。到了后,南熙境内已寻不出一个琴师敢再教她。
沈予托茶茶送来的这把琴,并不是晗初见过好的,只能勉强排个中上等而已。可不知为何,她竟有些爱不释手。
自从“南熙美人”的艳名远播之后,晗初曾收到过无数好琴,这其中大多是花客所赠。他们赠琴给她,并不是为了当她的知音,而是为了当枕畔香客。个中心思太过龌龊,晗初便也对那些好琴心生抵触。
可眼下她依附沈予而活,对方并没有必要来讨好她。但沈予却赠琴给她,可见也是存了几分真心吧?否则又怎会冒着得罪明氏的风险收留她?
月余不碰琴,手都有些生硬了。晗初失笑地摇了摇头,后拨弄了一首曲子,便将琴具仔细收好。刚揭过大红绫布覆上琴弦,却听“啪嗒”一声脆响,一枚绿色物件从绫布之中掉了出来,滚落在地。
晗初拾起一看,是一只通体水碧的玉耳环,雕琢成一朵茶花的形状,在艳阳的照耀下翠滴。
不过看了一眼,晗初便知晓这耳环必定十分贵重,单看那精致的做工及翠玉的成色,都是难得一见。她仔细回想,方才茶茶来送琴之时,耳垂上的确闪着点点绿光,应是戴着耳环没错。
丢了这耳环,也不知茶茶发现没?晗初如此想着,连忙找出一方绢帕将耳环包好,攥在手中打算去还给茶茶。可来回跑了四五趟,茶茶的院门却一直落锁紧闭,人也不知去向。
晗初不禁有些担心,生怕茶茶遗失了耳环而着急。可追虹苑如此之大,自己又是初来此地,也不好贸然跑出去。届时只怕没找到茶茶,自己倒先迷了路。
斟酌半晌,她决定守株待兔,岂知一直等到酉时也不见茶茶回来。晗初时不时地望一望对面的院门,精神绷得紧了,竟不知不觉趴在案上睡了过去。
待到一觉醒来,已是月上中天,早就过了戌时。
因为怕茶茶惦记这耳环,晗初也没觉得腹中饥饿。她起身推开窗子看向对面的院落,这一次倒是瞧见了阑珊灯火。
晗初匆匆拿起耳环再去找茶茶,走至院前正待抬手敲门,才发现院门竟是虚掩着的。她失了声,也没法说出话来,只得冒失一回。
晗初缓缓推开茶茶的院门,放轻脚步迈入其内。只见院落里挂着一只灯笼,好似是在等着谁。她就着灯笼的光四处打量,唯有一间屋子亮着烛火,光色幽暗不明,影影绰绰地投射在窗户纸上。
晗初见状不再迟疑,连忙拾阶而上,发现这间屋子也是虚掩着的。她正欲抬手敲门,却忽听屋内传来一声娇吟,旖旎而淫腻,令人遐想万分。
晗初出身青楼,又经历过男女之事,立时明白过来是什么声音。她仍旧保持着敲门的姿势,只是那只纤纤玉手却停在了半空中,再也无法动作。
她知晓自己应当即刻离开,便缓缓后退,想要远离一门之隔的春光。可是屋内的艳语却喧嚣得很,一字一句生生撞入她的耳中。
“小侯爷,茶茶想您……”女子的声音娇羞轻盈。
“我也想茶茶啊……”男子的声音喑哑低沉。
“您眼下一门心思都在那位姑娘身上,是喜新厌旧!茶茶好伤心……”
话音落下,屋内就此陷入静默。然而只是一瞬,沈予已答了话:“小爷实话告诉你,她只是个供人豢养的,小爷我狎妓而已。”
狎妓而已!呵!晗初无声地嗤笑。余下的话,她已自问不必再听了。
屋内又适时响起一阵女子的,比方才那一声更娇媚、更放纵。紧接着,茶茶已娇滴滴地再道:“小侯爷,茶茶受不住了,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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