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推荐
★汪曾祺,在自创的艺术形式中达到完美的大师级作家。其小说,被称为中国现代小说足以傲世的极少数重大收获之一
★在汪曾祺先生自编文集基础上修订,注重系统性及版本价值。
★由连续两届获得“中国*美的书”设计师张胜先生精心设计,典雅大气,装帧雅致温润,布面精装,尽显纯正文学趣味。
★编校者精益求精,耗费十年心血,参校作者手稿、手校本及各种文集,力求当代文学新善本。
内容简介
汪曾祺和沈从文一样,是那种培养作家的作家,是二十世纪下半叶在自己独创的形式中达到艺术完美的惟一大师级中国小说家,其成就不亚于被国人津津乐道的博尔赫斯。他对白话文的贡献是****的,文字干净而传神。他的小说作品“肯定是中国现代小说*足以傲世的极少数重大收获之一”。
《邂逅集》是汪曾祺的头本小说集,70年后首次重现。此集所收短篇小说,是作者二十世纪四十年代创作中*成熟、*具代表性的作品。
《鸡鸭名家》《戴车匠》《落魄》这三篇都是取材于作者对故乡往事的回忆,其所写的人物,其叙事的方式,就连其用词造句,与作者几十年后所写的《受戒》《大淖记事》等名篇都是一脉相承。汪曾祺为什么写这些?他发表在《猎猎——寄珠湖》的散文道出了其中奥秘:“旅行人跨出乡土一步,便背上一份沉重的寂寞。每个人知道浮在水上的梦,不会流到亲人的枕边,所以他不睡觉,且不惜自己的言语,为了自己,也为了别人,话着故乡风物……”
汪曾祺后来把《邂逅集》中的《复仇》《老鲁》《落魄》《鸡鸭名家》“作了一些修改”,《邂逅集》今以原貌呈现,实已与初版时相隔六十余年。
本书编者在汪曾祺先生自编文集的基础上编选修订,尽可能保留了各种文集本身的趣味;每部文集各自独立,又具一定的系统性;可以满足各个层面的汪曾祺先生的读者,也具有相当大的版本价值。
作者简介
汪曾祺,江苏高邮人,一九二〇年生。-九三九年就读于西南联合大学,为沈从文先生的及门弟子。约-九四〇年开始发表散文及小说。大学时期受阿索林及弗吉尼亚?吴尔夫的影响,文字飘逸。以后备尝艰难辛苦,作品现实感渐强,也更致力于吸收中国文学的传统。毕业后曾做过中学教员,历史博物馆的职员。一九四九年以后,做了多年文学期刊编辑。曾编过《北京文艺》《说说唱唱》《民间文学》。一九六二年到北京京剧院担任编剧,直至离休。著有小说集《邂逅集》《晚饭花集》《菰蒲深处》《矮纸集》,散文集《蒲桥集》《晚翠文谈》《塔上随笔》《独坐小品》《旅食集》《逝水》等。
精彩书评
曾祺的创作,不论采用何种形式,其**精神所寄是“诗”。无论文体如何变换,结体的组织,语言的运用,光彩闪烁,炫人目睛,为论家视为“士大夫”气的,都是“诗”,是“诗”造成的效果。
曾祺在文学上的“野心”是“打通”,打通诗与小说散文的界限,造成一种崭新的境界。
——黄裳(著名散文,家藏书家)
汪曾祺的小说,什么都平平淡淡,但读完之后你却不能平静,内心深处总会有一种隐隐的激动,沧海月明,蓝田玉暖,不能自已。
——李陀(著名作家,理论家,评论家)
汪先生的好,是如今大多数中国作家身上没有的好。他那种夫子气,文士气,率性而真切,冲淡而平和,有大学而平易,阅人阅世深厚而待人待物随意。
——何立伟(著名作家)
在某种意义上,我们说汪曾祺是个红色年代的士大夫。
他只是在荒芜的岁月里恢复了某个文化的传统与趣味。在小说叙述模式上不及茅盾的恢弘,在文字的精约上也弗及废名与张爱玲,但他找到了属于自己也属于众人的恬静洗练的世界。
在他看来,这个世界可能更接近于自己的本真,也接近于常人的本真。也缘于此,他那里流动的确是清美的意绪。
——孙郁(著名评论家,鲁迅研究专家)
目录
复仇………………………………………………………………一
老鲁……………………………………………………………一九
艺术家…………………………………………………………四八
戴车匠…………………………………………………………六五
落魄……………………………………………………………八四
囚犯…………………………………………………………一○六
鸡鸭名家……………………………………………………一二○
邂逅…………………………………………………………一六三
关于《邂逅集》
精彩书摘
大淖记事
这地方的地名很奇怪,叫做大淖。全县没有几个人认得这个淖字。县境之内,也再没有别的叫做什么淖的地方。据说这是蒙古话。那么这地名大概是元朝留下的。元朝以前这地方有没有,叫做什么,就无从查考了。
淖,是一片大水。说是湖泊,似还不够,比一个池塘可要大得多,春夏水盛时,是颇为浩淼的。这是两条水道的河源。淖中央有一条狭长的沙洲。沙洲上长满茅草和芦荻。春初水暖,沙洲上冒出很多紫红色的芦芽和灰绿色的蒌蒿蒌蒿是生于水边的野草,粗如笔管,有节,生狭长的小叶,初生二寸来高,叫做“蒌蒿薹子”,加肉炒食极清香。苏东坡诗:“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蒌蒿见之于诗,这大概是第一次。他很能写出节令风物之美。,很快就是一片翠绿了。夏天,茅草、芦荻都吐出雪白的丝穗,在微风中不住地点头。秋天,全都枯黄了,就被人割去,加到自己的屋顶上去了。冬天,下雪,这里总比别处先白。化雪的时候,也比别处化得慢。河水解冻了,发绿了,沙洲上的残雪还亮晶晶地堆积着。这条沙洲是两条河水的分界处。从淖里坐船沿沙洲西面北行,可以看到高阜上的几家炕房。绿柳丛中,露出雪白的粉墙,黑漆大书四个字:“鸡鸭炕房”,非常显眼。炕房门外,照例都有一块小小土坪,有几个人坐在树桩上负曝闲谈。不时有人从门里挑出一副很大的扁圆的竹笼,笼口络着绳网,里面是松花黄色的,毛茸茸,挨挨挤挤,啾啾乱叫的小鸡小鸭。由沙洲往东,要经过一座浆坊。浆是浆衣服用的。这里的人,衣服被里洗过后,都要浆一浆。浆过的衣服,穿在身上沙沙作响。浆是芡实水磨,加一点明矾,澄去水分,晒干而成。这东西是不值什么钱的。一大盆衣被,只要到杂货店花两三个铜板,买一小块,用热水冲开,就足够用了。但是全县浆粉都由这家供应(这东西是家家用得着的),所以规模也不算小。浆坊有四五个师傅忙碌着。喂着两头毛驴,轮流上磨。浆坊门外,有一片平场,太阳好的时候,每天晒着浆块,白得叫人眼睛都睁不开。炕房、浆坊附近还有几家买卖荸荠、茨菇、菱角、鲜藕的鲜货行,集散鱼蟹的鱼行和收购青草的草行。过了炕房和浆坊,就都是田畴麦垅,牛棚水车,人家的墙上贴着黑黄色的牛屎粑粑,——牛粪和水,拍成饼状,直径半尺,整齐地贴在墙上晾干,作燃料,已经完全是农村的景色了。由大淖北去,可至北乡各村。东去可至一沟、二沟、三垛,直达邻县兴化。
大淖的南岸,有一座漆成绿色的木板房,房顶、地面,都是木板的。这原是一个轮船公司。靠外手是候船的休息室。往里去,临水,就是码头。原来曾有一只小轮船,往来本城和兴化,隔日一班,单日开走,双日返回。小轮船漆得花花绿绿的,飘着万国旗,机器突突地响,烟筒冒着黑烟,装货、卸货,上客、下客,也有卖牛肉、高粱酒、花生瓜子、芝麻灌香糖的小贩,吆吆喝喝,是热闹过一阵的。后来因为公司赔了本,股东无意继续经营,就卖船停业了。这间木板房子倒没有拆去。现在里面空荡荡、冷清清,只有附近的野孩子到候船室来唱戏玩,棍棍棒棒,乱打一气;或到码头上比赛撒尿。七八个小家伙,齐齐地站成一排,把一泡泡骚尿哗哗地撒到水里,看谁尿得最远。
大淖指的是这片水,也指水边的陆地。这里是城区和乡下的交界处。从轮船公司往南,穿过一条深巷,就是北门外东大街了。坐在大淖的水边,可以听到远远地一阵一阵朦朦胧胧的市声,但是这里的一切和街里不一样。这里没有一家店铺。这里的颜色、声音、气味和街里不一样。这里的人也不一样。他们的生活,他们的风俗,他们的是非标准、伦理道德观念和街里的穿长衣念过“子曰”的人完全不同。二
由轮船公司往东往西,各距一箭之遥,有两丛住户人家。这两丛人家,也是互不相同的,各是各乡风。
西边是几排错错落落的低矮的瓦屋。这里住的是做小生意的。他们大都不是本地人,是从下河一带,兴化、泰州、东台等处来的客户。卖紫萝卜的(紫萝卜是比荸荠略大的扁圆形的萝卜,外皮染成深蓝紫色,极甜脆),卖风菱的(风菱是很大的两角的菱角,壳极硬),卖山里红的,卖熟藕(藕孔里塞了糯米煮熟)的。还有一个从宝应来的卖眼镜的,一个从杭州来的卖天竺筷的。他们像一些候鸟,来去都有定时。来时,向相熟的人家租一间半间屋子,住上一阵,有的住得长一些,有的短一些,到生意做完,就走了。他们都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吃罢早饭,各自背着、扛着、挎着、举着自己的货色,用不同的乡音,不同的腔调,吟唱吆唤着上街了。到太阳落山,又都像鸟似的回到自己的窝里。于是从这些低矮的屋檐下就都飘出带点甜味而又呛人的炊烟(所烧的柴草都是半干不湿的)。他们做的都是小本生意,赚钱不大。因为是在客边,对人很和气,凡事忍让,所以这一带平常总是安安静静的,很少有吵嘴打架的事情发生。
这里还住着二十来个锡匠,都是兴化帮。这地方兴用锡器,家家都有几件锡制的家伙。香炉、蜡台、痰盂、茶叶罐、水壶、茶壶、酒壶,甚至尿壶,都是锡的。嫁闺女时都要赔送一套锡器。最少也要有两个能容四五升米的大锡罐,摆在柜顶上,否则就不成其为嫁妆。出阁的闺女生了孩子,娘家要送两大罐糯米粥(另外还要有两只老母鸡,一百鸡蛋),装粥用的就是娘柜顶上的这两个锡罐。因此,二十来个锡匠并不显多。
锡匠的手艺不算费事,所用的家什也较简单。一副锡匠担子,一头是风箱,绳系里夹着几块锡板;一头是炭炉和两块二尺见方,一面裱着好几层表芯纸的方砖。锡器是打出来的,不是铸出来的。人家叫锡匠来打锡器,一般都是自己备料,——把几件残旧的锡器回炉重打。锡匠在人家门道里或是街边空地上,支起担子,拉动风箱,在锅里把旧锡化成锡水,——锡的熔点很低,不大一会就化了;然后把两块方砖对合着(裱纸的一面朝里),在两砖之间压一条绳子,绳子按照要打的锡器圈成近似的形状,绳头留在砖外,把锡水由绳口倾倒过去,两砖一压,就成了锡片;然后,用一个大剪子剪剪,焊好接口,用一个木棰在铁砧上敲敲打打,大约一两顿饭工夫就成型了。锡是软的,打锡器不像打铜器那样费劲,也不那样吵人。粗使的锡器,就这样就能交活。若是细巧的,就还要用刮刀刮一遍,用砂纸打一打,用竹节草(这种草中药店有卖的)磨得锃亮。
这一帮锡匠很讲义气。他们扶持疾病,互通有无,从不抢生意。若是合伙做活,工钱也分得很公道。这帮锡匠有一个头领,是个老锡匠,他说话没有人不听。老锡匠人很耿直,对其余的锡匠(不是他的晚辈就是他的徒弟)管教得很紧。他不许他们赌钱喝酒;嘱咐他们出外做活,要童叟无欺,手脚要干净;不许和妇道嬉皮笑脸。他教他们不要怕事,也绝不要惹事。除了上市应活,平常不让到处闲游乱窜。
老锡匠会打拳,别的锡匠也跟着练武。他屋里有好些白蜡杆,三节棍,没事便搬到外面场地上打对儿。老锡匠说:这是消遣,也可以防身,出门在外,会几手拳脚不吃亏。除此之外,锡匠们的娱乐便是唱唱戏。他们唱的这种戏叫做“小开口”,是一种地方小戏,唱腔本是萨满教的香火(巫师)请神唱的调子,所以又叫“香火戏”。这些锡匠并不信萨满教,但大都会唱香火戏。戏的曲调虽简单,内容却是成本大套:李三娘挑水推磨,生下咬脐郎;白娘子水漫金山;刘金定招亲;方卿唱道情……可以坐唱,也可以化了装彩唱。遇到阴天下雨,不能出街,他们能吹打弹唱一整天。附近的姑娘媳妇都挤过来看,——听。
老锡匠有个徒弟,也是他的侄儿,在家大排行第十一,小名就叫个十一子,外人都只叫他小锡匠。这十一子是老锡匠的一件心事。因为他太聪明,长得又太好看了。他长得挺拔四称,肩宽腰细,唇红齿白,浓眉大眼,头戴遮阳草帽,青鞋净袜,全身衣服整齐合体。天热的时候,敞开衣扣,露出扇面也似的胸脯,五寸宽的雪白的板带煞得很紧。走起路来,高抬脚,轻着地,麻溜利索。锡匠里出了这样一个一表人才,真是鸡窝里飞出了金凤凰。老锡匠心里明白:唱“小开口”的时候,那些挤过来的姑娘媳妇,其实都是来看这位十一郎的。
老锡匠经常告诫十一子,不要和此地的姑娘媳妇拉拉扯扯,尤其不要和东头的姑娘媳妇有什么勾搭:“她们和我们不是一样的人!”三
轮船公司东头都是草房,茅草盖顶,黄土打墙,房顶两头多盖着半片破缸破瓮,防止大风时把茅草刮走。这里的人,世代相传,都是挑夫。男人、女人,大人、孩子,都靠肩膀吃饭。
挑得最多的是稻子。东乡、北乡的稻船,都在大淖靠岸。满船的稻子,都由这些挑夫挑走。或送到米店,或送进哪家大户的廒仓,或挑到南门外琵琶闸的大船上,沿运河外运。有时还会一直挑到车逻、马棚湾这样很远的码头上。单程一趟,或五六里,或七八里、十多里不等。一二十人走成一串,步子走得很匀,很快。一担稻子一百五十斤,中途不歇肩。一路不停地打着号子。换肩时一齐换肩。打头的一个,手往扁担上一搭,一二十副担子就同时由右肩转到左肩上来了。每挑一担,领一根“筹子”,——尺半长,一寸宽的竹牌,上涂白漆,一头是红的。到傍晚凭筹领钱。
稻谷之外,什么都挑。砖瓦、石灰、竹子(挑竹子一头拖在地上,在砖铺的街面上擦得刷刷地响)、桐油(桐油很重,使扁担不行,得用木杠,两人抬一桶)……因此,一年三百六十天,天天有活干,饿不着。
十三四岁的孩子就开始挑了。起初挑半担,用两个柳条笆斗。练上一二年,人长高了,力气也够了,就挑整担,像大人一样的挣钱了。
挑夫们的生活很简单:卖力气,吃饭。一天三顿,都是干饭。这些人家都不盘灶,烧的是“锅腔子”——黄泥烧成的矮瓮,一面开口烧火。烧柴是不花钱的。淖边常有草船,乡下人挑芦柴入街去卖,一路总要撒下一些。凡是尚未挑担挣钱的孩子,就一人一把竹筢,到处去搂。因此,这些顽童得到一个稍带侮辱性的称呼,叫做“筢草鬼子”。有时懒得费事,就从乡下人的草担上猛力拽出一把,拔腿就溜。等乡下人撂下担子叫骂时,他们早就没影儿了。锅腔子无处出烟,烟子就横溢出来,飘到大淖水面上,平铺开来,停留不散。这些人家无隔宿之粮,都是当天买,当天吃。吃的都是脱粟的糙米。一到饭时,就看见这些茅草房子的门口蹲着一些男子汉,捧着一个蓝花大海碗,碗里是骨堆堆的一碗紫红紫红的米饭,一边堆着青菜小鱼、臭豆腐、腌辣椒,大口大口地在吞食。他们吃饭不怎么嚼,只在嘴里打一个滚,咕咚一声就咽下去了。看他们吃得那样香,你会觉得世界上再没有比这个饭更好吃的饭了。
他们也有年,也有节。逢年过节,除了换一件干净衣裳,吃得好一些,就是聚在一起赌钱。赌具,也是钱。打钱,滚钱。打钱:各人拿出一二十铜元,叠成很高的一摞。参与者远远地用一个钱向这摞铜钱砸去,砸倒多少取多少。滚钱又叫“滚五七寸”。在一片空场上,各人放一摞钱;一块整砖支起一个斜坡,用一个铜元由砖面落下,向钱注密处滚去,钱停住后,用事前备好的两根草棍量一量,如距钱注五寸,滚钱者即可吃掉这一注;距离七寸,反赔出与此注相同之数。这种古老的博法使挑夫们得到极大的快乐。旁观的闲人也不时大声喝采,为他们助兴。
这里的姑娘媳妇也都能挑。她们挑得不比男人少,走得不比男人慢。挑鲜货是她们的专业。大概是觉得这种水淋淋的东西对女人更相宜,男人们是不屑于去挑的。这些“女将”都生得颀长俊俏,浓黑的头发上涂了很多梳头油,梳得油光水滑(照当地说法是:苍蝇站上去都会闪了腿)。脑后的发髻都极大。发髻的大红头绳的发根长到二寸,老远就看到通红的一截。她们的发髻的一侧总要插一点什么东西。清明插一个柳球(杨柳的嫩枝,一头拿牙咬着,把柳枝的外皮连同鹅黄的柳叶使劲往下一抹,成一个小小球形),端午插一丛艾叶,有鲜花时插一朵栀子、一朵夹竹桃,无鲜花时插一朵大红剪绒花。因为常年挑担,衣服的肩膀处易破,她们的托肩多半是换过的。旧衣服,新托肩,颜色不一样,这几乎成了大淖妇女的特有的服饰。一二十个姑娘媳妇,挑着一担担紫红的荸荠、碧绿的菱角、雪白的连枝藕,走成一长串,风摆柳似的嚓嚓地走过,好看得很!
她们像男人一样的挣钱,走相、坐相也像男人。走起来一阵风,坐下来两条腿叉得很开。她们像男人一样赤脚穿草鞋(脚指甲却用凤仙花染红)。她们嘴里不忌生冷,男人怎么说话她们怎么说话,她们也用男人骂人的话骂人。打起号子来也是“好大娘个歪歪子咧!”——“歪歪子咧……”
没出门子的姑娘还文雅一点,一做了媳妇就简直是“姜太公在此百无禁忌”,要多野有多野。有一个老光棍黄海龙,年轻时也是挑夫,后来腿脚有了点毛病,就在码头上看看稻船,收收筹子。这老头儿老没正经,一把胡子了,还喜欢在媳妇们的胸前屁股上摸一把,拧一下。按辈份,他应当被这些媳妇称呼一声叔公,可是谁都管他叫“老骚胡子”。有一天,他又动手动脚的,几个媳妇一咬耳朵,一二三,一齐上手,眨眼之间叔公的裤子就挂在大树顶上了。有一回,叔公听见卖饺面一半馄饨一半面下在一起,当地叫做饺面。的挑着担子,敲着竹梆走来,他又来劲了:“你们敢不敢到淖里洗个澡?——敢,我一个人输你们两碗饺面!”——“真的?”——“真的!”——“好!”几个媳妇脱了衣服跳到淖里扑通扑通洗了一会。爬上岸就大声喊叫:
“下面!”
这里人家的婚嫁极少明媒正娶,花轿吹鼓手是挣不着他们的钱的。媳妇,多是自己跑来的;姑娘,一般是自己找人。他们在男女关系上是比较随便的。姑娘在家生私孩子;一个媳妇,在丈夫之外,再“靠”一个,不是稀奇事。这里的女人和男人好,还是恼,只有一个标准:情愿。有的姑娘、媳妇相与了一个男人,自然也跟他要钱买花戴,但是有的不但不要他们的钱,反而把钱给他花,叫做“倒贴”。
因此,街里的人说这里“风气不好”。
到底是哪里的风气更好一些呢?难说。四
大淖东头有一户人家。这一家只有两口人,父亲和女儿。父亲名叫黄海蛟,是黄海龙的堂弟(挑夫里姓黄的多)。原来是挑夫里的一把好手。他专能上高跳。这地方大粮行的“窝积”(长条芦席围成的粮囤),高到三四丈,只支一只单跳,很陡。上高跳要提着气一口气窜上去,中途不能停留。遇到上了一点岁数的或者“女将”,抬头看看高跳,有点含胡,他就走过去接过一百五十斤的担子,一支箭似的上到跳顶,两手一提,把两箩稻子倒在“窝积”里,随即三五步就下到平地。因为为人忠诚老实,二十五岁了,还没有成亲。那年在车逻挑粮食,遇到一个姑娘向他问路。这姑娘留着长长的刘海,梳了一个“苏州俏”的发髻,还抹了一点胭脂,眼色张皇,神情焦急,她问路,可是连一个准地名都说不清,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逃出来的使女。黄海蛟和她攀谈了一会,这姑娘就表示愿意跟着他过。她叫莲子。——这地方丫头、使女多叫莲子。
莲子和黄海蛟过了一年,给他生了个女儿。七月生的,生下的时候满天都是五色云彩,就取名叫做巧云。
莲子的手很巧,也勤快,只是爱穿件华丝葛的裤子,爱吃点瓜子零食,还爱唱“打牙牌”之类的小调:“凉月子一出照楼梢,打个呵欠伸懒腰,瞌睡子又上来了。哎哟,哎哟,瞌睡子又上来了……”这和大淖的乡风不大一样。
巧云三岁那年,她的妈莲子,终于和一个过路戏班子的一个唱小生的跑了。那天,黄海蛟正在马棚湾。莲子把黄海蛟的衣裳都浆洗了一遍,巧云的小衣裳也收拾在一起,焖了一锅饭,还给老黄打了半斤酒,把孩子托给邻居,说是她出门有点事,锁了门,从此就不知去向了。
巧云的妈跑了,黄海蛟倒没有怎么伤心难过。这种事情在大淖这个地方也值不得大惊小怪。养熟的鸟还有飞走的时候呢,何况是一个人!只是她留下的这块肉,黄海蛟实在是疼得不行。他不愿巧云在后娘的眼皮底下委委屈屈地生活,因此发心不再续娶。他就又当爹又当妈,和女儿巧云在一起过了十几年。他不愿巧云去挑扁担,巧云从十四岁就学会结鱼网和打芦席。
巧云十五岁,长成了一朵花。身材、脸盘都像妈。瓜子脸,一边有个很深的酒窝。眉毛黑如鸦翅,长入鬓角。眼角有点吊,是一双凤眼。睫毛很长,因此显得眼睛经常是眯睎着;忽然回头,睁得大大的,带点吃惊而专注的神情,好像听到远处有人叫她似的。她在门外的两棵树杈之间结网,在淖边平地上织席,就有一些少年人装着有事的样子来来去去。她上街买东西,甭管是买肉、买菜,打油、打酒,撕布、量头绳,买梳头油、雪花膏,买石碱、浆块,同样的钱,她买回来,份量都比别人多,东西都比别人的好。这个奥秘早被大娘、大婶们发现,她们都托她买东西。只要巧云一上街,都挎了好几个竹篮,回来时压得两个胳臂酸疼酸疼。泰山庙唱戏,人家都自己扛了板凳去。巧云散着手就去了。一去了,总有人给她找一个得看的好座。台上的戏唱得正热闹,但是没有多少人叫好。因为好些人不是在看戏,是看她。
巧云十六了,该张罗着自己的事了。谁家会把这朵花迎走呢?炕房的老大?浆坊的老二?鲜货行的老三?他们都有这意思。这点意思黄海蛟知道了,巧云也知道。不然他们老到淖东头来回晃摇是干什么呢?但是巧云没怎么往心里去。
巧云十七岁,命运发生了一个急转直下的变化。她的父亲黄海蛟在一次挑重担上高跳时,一脚踏空,从三丈高的跳板上摔下来,摔断了腰。起初以为不要紧,养养就好了。不想喝了好多药酒,贴了好多膏药,还不见效。她爹半瘫了,他的腰再也直不起来了。他有时下床,扶着一个剃头担子上用的高板凳,格登格登地走一截,平常就只好半躺下靠在一摞被窝上。他不能用自己的肩膀为女儿挣几件新衣裳,买两枝花,却只能由女儿用一双手养活自己了。还不到五十岁的男子汉,只能做一点老太婆做的事:绩了一捆又一捆的供女儿结网用的麻线。事情很清楚:巧云不会撇下她这个老实可怜的残废爹。谁要愿意,只能上这家来当一个倒插门的养老女婿。谁愿意呢?这家的全部家产只有三间草屋(巧云和爹各住一间,当中是一个小小的堂屋)。老大、老二、老三时不时走来走去,拿眼睛瞟着隔着一层鱼网或者坐在雪白的芦席上的一个苗条的身子。他们的眼睛依然不缺乏爱慕,但是减少了几分急切。
老锡匠告诫十一子不要老往淖东头跑,但是小锡匠还短不了要来。大娘、大婶、姑娘、媳妇有旧壶翻新,总喜欢叫小锡匠来;从大淖过深巷上大街也要经过这里,巧云家门前的柳阴是一个等待雇主的好地方。巧云织席,十一子化锡,正好做伴。有时巧云停下活计,帮小锡匠拉风箱。有时巧云要回家看看她的残废爹,问他想不想吃烟喝水,小锡匠就压住炉里的火,帮她织一气席。巧云的手指划破了(织席很容易划破手,压扁的芦苇薄片,刀一样地锋快),十一子就帮她吮吸指头肚子上的血。巧云从十一子口里知道他家里的事:他是个独子,没有兄弟姐妹。他有一个老娘,守寡多年了。他娘在家给人家做针线,眼睛越来越不好,他很担心她有一天会瞎……
好心的大人路过时会想:这倒真是两只鸳鸯,可是配不成对。一家要招一个养老女婿,一家要接一个当家媳妇,弄不到一起。他们俩呢,只是很愿意在一处谈谈坐坐。都到岁数了,心里不是没有。只是像一片薄薄的云,飘过来,飘过去,下不成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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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序言
汪曾祺集:邂逅集(布面精装) 目录 引言:静待一场恰好的相遇 第一辑:人间烟火,字里行间 家常饭菜里的生活哲学 四季流转,物候的诗意 风土人情,质朴的温暖 寻常巷陌,藏匿的趣味 第二辑:草木有灵,万物有情 植物的絮语,自然的馈赠 动物的视角,生命的律动 山水之间,写意的情怀 季节的色彩,情感的映射 第三辑:故人已远,情谊长存 师友的印记,岁月的痕迹 乡愁的牵绊,思念的寄托 童年的回响,青春的印记 人生的哲思,淡然的智慧 第四辑:字词的韵味,语言的魅力 白描的功力,意境的营造 语言的朴素,力量的蕴含 方言的俚语,生活的底色 幽默的笔触,会心一笑 结语:在光阴里,与好时光重逢 引言:静待一场恰好的相遇 在快节奏的现代社会,我们常常匆忙地掠过生活,追逐着表面的繁华,却忽略了那些蕴藏在平凡事物中的深邃与美好。我们渴望一种安宁,一种能够让我们慢下来,去感受,去体会,去与周遭世界建立更深层连接的契机。 《汪曾祺集:邂逅集(布面精装)》便是这样一本邀请您静心落座,与文字、与生活、与过往的时光进行一场温柔对话的书。它不是一次知识的灌输,也不是一场宏大的叙事,而更像是一次次不期而遇的惊喜,一次次心灵的触碰,一次次对生命中那些容易被遗忘的细微之处的重新发现。 “邂逅”,顾名思义,是一种不期而遇的缘分。汪曾祺先生的文字,恰恰擅长捕捉这些生活中的“邂逅”。他笔下的世界,没有惊涛骇浪,只有潺潺流水;没有戏剧性的冲突,只有润物细无声的日常。然而,正是这些看似平淡的点滴,构成了我们之所以为人的全部意义。 这是一部“集”,汇聚了汪曾祺先生对人间百态的细腻观察,对生命万物的深情体悟。它用布面精装的形式,呈现出一种沉静而质朴的美感,仿佛是为了承载那些珍贵的文字,也为了提醒读者,在翻开扉页的瞬间,便进入一个可以安放身心、品味时间的宁静空间。 本书并非简单地罗列篇章,而是试图以一种更为贴近读者心灵的方式,呈现汪曾祺先生文字中那份独特的温暖、智慧与诗意。它邀请您在阅读中,与那些曾经熟悉或即将陌生的事物重逢,与那个曾经的自己,或者那个内心深处渴望的自己,进行一次美好的“邂逅”。 第一辑:人间烟火,字里行间 生活的温度,往往藏匿于最日常的细节之中。汪曾祺先生以他独到的眼光,将那些被我们司空见惯的场景,烹调成了充满滋味的故事。 家常饭菜里的生活哲学: 在汪曾祺的笔下,一道道家常菜不仅仅是满足口腹之欲的食物,更是承载着情感、记忆和生活哲学的载体。《端午的鸭蛋》、《胡萝卜must be the best》、《受戒》中对食物的描绘,细致入微,仿佛能闻到那淡淡的香气,尝到那淳朴的味道。他写辣椒,写茄子,写西瓜,写豆腐,写得那样真切,那样有感情。每一道菜,都牵引着一段回忆,都蕴含着一种对生活的热爱。他让我们明白,在简单的食材里,可以品出最真挚的生活态度,在日常的饮食中,可以体悟到一种随遇而安的智慧。那些关于烹饪的细节,关于味道的描述,都如同朴素的生活箴言,在不经意间触动人心。 四季流转,物候的诗意: 汪曾祺先生对时令节气的敏感,如同耕耘在土地上的农人。他懂得春风如何催绿柳梢,懂得夏雨如何洗净尘埃,懂得秋叶如何染红山峦,更懂得冬雪如何覆盖万物,积蓄生机。他的文字中,充满了对四季变化的细致观察和深情描绘。无论是春日里那嫩生生的芽儿,还是夏日里那响亮的蝉鸣,亦或是秋日里那金黄的稻浪,冬日里那静谧的雪景,都仿佛跃然纸上,让我们跟随他的笔触,一同感受岁月的温柔流淌,体味自然无声的诗意。这种对物候的把握,不仅仅是对自然的敬畏,更是对生命节律的理解和尊重。 风土人情,质朴的温暖: 汪曾祺先生一生走过许多地方,他尤其钟情于那些充满地方色彩的民俗风情。他笔下的人物,无论是江南的水乡女子,还是北方的豪爽汉子,都带着鲜明的地域烙印,散发着朴实而动人的气息。他描绘的集市、戏曲、节日,都充满了浓厚的人间烟火气,充满了浓浓的人情味。他写《金冬心》、《五味》,写那些鲜活的人物,写他们的言谈举止,写他们的喜怒哀乐,让我们看到,最动人的故事,往往就发生在最寻常的巷陌之间,发生在那一张张淳朴的脸上。这种对风土人情的描绘,是对中华大地独特文化肌理的珍视与传承。 寻常巷陌,藏匿的趣味: 很多时候,我们追逐远方的风景,却忽略了家门口的风景。汪曾祺先生却能在最普通的街头巷尾,发现最动人的细节。他笔下的茶馆,书店,小酒馆,都不仅仅是场景,更是人物活动的空间,是故事发生的舞台。他会注意到那些不起眼的招牌,会听到那些熟悉的吆喝声,会看到那些擦肩而过的人们,然后在这些寻常的景象中,点缀上会心一笑的幽默和耐人寻味的哲思。他的文字,让我们重新审视自己的生活环境,发现那些被我们忽略的美好,感受到生活本身所蕴含的无穷趣味。 第二辑:草木有灵,万物有情 在汪曾祺先生的眼中,自然界的每一个生命,都值得被尊重和关爱。他用一颗澄澈的心,去感受草木的呼吸,去聆听动物的低语,去体味山水的脉搏。 植物的絮语,自然的馈赠: 汪曾祺先生对植物有着特殊的偏爱。他笔下的花草树木,并非只是背景,而是拥有生命和灵魂的存在。《岁寒三友》、《多年以后》等作品中,他对植物的描绘,细致入微,充满了人格化的情感。“草木也有自己的语言,只是人们不留意罢了。”他似乎总能捕捉到那些植物无声的诉说。一株野草,一棵老树,甚至一片落叶,在他笔下都能焕发出蓬勃的生命力,都承载着时间的印记和自然的恩赐。他提醒我们,要用心去倾听来自大自然最本真的声音,去感受那些生命力顽强的奇迹。 动物的视角,生命的律动: 汪曾祺先生笔下的动物,也同样鲜活而富有灵性。他写狗,写猫,写鸟,写昆虫,从它们的视角出发,去观察世界,去感知生活。《金色的稻穗》中,那一只只在田野里欢腾的动物,都充满了生命的活力。他能体察到动物的喜怒哀乐,能理解它们的生存之道,甚至能从它们的行为中,读出一些人生的道理。他让我们看到,即使是渺小的生命,也拥有着自己独特的价值和尊严,它们以各自的方式,参与着这个世界的运转,谱写着生命的乐章。 山水之间,写意的情怀: 旅途中的见闻,是汪曾祺先生重要的创作源泉。他描绘的山水,不是照搬的景色,而是融入了他个人情感与精神寄托的“写意”。《南方的烟》、《昆明记》等篇章中,他用简练而富有诗意的笔触,勾勒出地域的山川风貌,也透露出他内心深处的情感流转。他笔下的山水,往往带着一种宁静致远的气质,一种与自然和谐共生的情怀。他让我们在欣赏风景的同时,也能感受到一种超然物外的精神境界,一种与天地精神相往来的澄澈。 季节的色彩,情感的映射: 季节的变化,不仅仅是自然现象,更是情感的温度计。汪曾祺先生善于将季节的特征,与人物的情感、生活的韵味巧妙地融合。春的生机勃勃,夏的热烈奔放,秋的成熟丰盈,冬的沉静内敛,都在他的笔下,化作了多姿多彩的意象,映射出不同心境下的生活状态。他让我们明白,季节的更替,也是生命的历练,也是心灵成长的印记。通过对季节的描绘,他传递着一种顺应自然、淡然处世的生活态度。 第三辑:故人已远,情谊长存 人生的旅途中,总会有一些温暖的相遇,留下深刻的印记。汪曾祺先生的文字,也珍藏着他对故人、对过往的情感与怀念。 师友的印记,岁月的痕迹: 师长和朋友,是人生旅途中重要的灯塔。《沈从文先生》等文章中,汪曾祺先生用深情的回忆,勾勒出他对师长的敬意与思念,以及与朋友之间真挚的情谊。他不是简单地叙述往事,而是通过对人物言行举止的生动描绘,让我们感受到那份跨越时空的连接。这些回忆,如同泛黄的老照片,虽然时光流逝,但其中的温暖与智慧,却依然闪耀。它让我们懂得,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是生命中最宝贵的财富。 乡愁的牵绊,思念的寄托: 故乡,是每个人心中最柔软的角落。汪曾祺先生的文字,常常流露出对故乡的深深眷恋。无论是北方的故土,还是南方的水乡,都承载着他童年的记忆,青春的足迹。他笔下的乡音、乡味、乡景,都成为了他思念的寄托,也唤起了我们内心深处对故乡的共鸣。这种乡愁,不是一种伤感,而是一种对根源的追寻,一种对生命最初情感的守护。 童年的回响,青春的印记: 童年是人生中最纯真美好的时光。汪曾祺先生的笔下,常常会闪现出对童年时光的追忆。《童年》等篇章,用细腻的笔触,重现了那些天真烂漫的场景,那些无忧无虑的玩耍,那些懵懂的情感。这些童年的片段,如同清泉般滋润着我们的心灵,让我们重温那份久违的纯粹。而青春的印记,也常常在字里行间闪现,那时的梦想,那时的悸动,都在他平静的叙述中,重新焕发生机。 人生的哲思,淡然的智慧: 经历了岁月的沉淀,汪曾祺先生的文字中,自然流露出一种淡然的智慧。他看透了世事的起伏,却依然保持着一份澄澈与乐观。他不会刻意说教,却能在平凡的叙述中,传递出对人生意义的深刻理解。他对生活的热爱,对人性的洞察,以及对万物的包容,都化作了他文字中蕴含的智慧。这是一种不张扬的智慧,却能如春风般,悄悄地触动人心,引领我们思考生命的真谛,以更平和的心态去面对生活的风雨。 第四辑:字词的韵味,语言的魅力 汪曾祺先生的文字,本身就是一道独特的风景。他的语言风格,朴素、简练,却充满了韵味与力量。 白描的功力,意境的营造: 汪曾祺先生的语言,如同中国画中的白描,寥寥几笔,就能勾勒出鲜明的轮廓,营造出丰富的意境。他善于运用最朴实的词汇,最简单的句式,却能将人、事、景描绘得生动传神,栩栩如生。他的文字没有华丽的辞藻,却有着直抵人心的力量。这种“少即是多”的艺术手法,使得他的作品,在简洁中蕴含着无穷的想象空间,让读者在品味的同时,也能感受到文字本身的艺术美感。 语言的朴素,力量的蕴含: 他的语言,没有刻意的雕琢,没有做作的痕迹,而是自然流淌,如同山间的清泉,朴实无华,却甘甜滋润。然而,正是这种朴素,蕴含着巨大的力量。他用最接地气的语言,触及了最普遍的情感,最深刻的道理。他的文字,能够穿透喧嚣,直抵人心,让我们感受到一种朴素的美好,一种扎根于生活的真挚。 方言的俚语,生活的底色: 汪曾祺先生的作品中,常常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些地方的方言和俚语。这些词语,并非为了增添色彩,而是自然而然地融入其中,成为了人物性格、地方风情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这些生动的语言,如同生活的底色,让他的作品更加真实可感,充满了鲜活的生命力。它们不仅增添了文学的趣味性,更是对中华语言文化多样性的一种珍视与传承。 幽默的笔触,会心一笑: 汪曾祺先生的文字,常常带着一种淡淡的幽默感。这种幽默,不是尖酸刻薄的嘲讽,也不是故作姿态的滑稽,而是一种对生活细微之处的善意观察,一种对人生荒诞的温和调侃。他在不经意间,用幽默的笔触,点破生活的真相,化解人生的尴尬,让我们在阅读时,情不自禁地会心一笑。这种幽默,源于他对生活的热爱,源于他对人性的理解,也源于他内心的从容与豁达。 结语:在光阴里,与好时光重逢 《汪曾祺集:邂逅集(布面精装)》是一场关于“遇见”的盛宴。它邀请您放慢脚步,在字里行间,与人间烟火“邂逅”,与草木有灵“邂逅”,与故人旧事“邂逅”,与那份久违的宁静与美好“邂逅”。 这是一本值得反复品读的书。每一次翻阅,都可能带来新的感悟,新的发现。它如同一位温厚的长者,在耳边娓娓道来,用他独特的智慧与情怀,陪伴您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 在布面精装的质感中,感受文字的温度;在“邂逅集”的篇章里,品味生活的深度。愿这本书,能成为您心灵栖息的一隅,让您在光阴里,与那些最真挚、最美好的事物,再次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