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推薦
貴族生活精讀:一碗米飯看貴族傢庭上上下下的規矩 《紅樓夢》中上至太太小姐,下至丫鬟奴僕的吃飯喝茶、穿衣住宿,描寫細緻入微,作者將這些細節的描寫一一拎齣,串連齣一整套貴族傢庭的禮數規矩,也讓讀者從一碗米飯、一盆熱水中看到曹雪芹在挑戰封建秩序的同時留戀貴族生活的復雜思想。 貴族傢庭的經濟賬:賈府一年的收入支齣有多少 賈府一傢老少主子錦衣玉食的生活,數百口傢人奴僕的衣食工錢,要維持這樣一個大傢族的正常運轉,當傢人王熙鳳夫婦在精力纔智方方麵麵的付齣似乎相當不少。作者用米價做尺直觀地錶現彼時的物價水平,給讀者細細算瞭一筆賈府的日常開銷賬。 曹傢的工資單:錦衣玉食的背後是什麼? 據作者考證,曹雪芹的曾祖父曹璽、祖父曹寅爺兒倆,一個月薪六兩、一個月薪九兩,在織造任上幾乎是“裸俸”做官,他們又是皇帝的親信、奴僕,皇帝南巡、刻書、修建禦苑等都要掏腰包,曹寅死後留下三十多萬兩的巨額債務,個中賬目謎團似乎巨大。作者考證史料中的蛛絲馬跡,在算清這筆賬的同時,也撩起瞭清朝鑄幣、織造這些國傢工程中黑幕的一角。
內容簡介
曆來讀《紅樓夢》,大多關注“二玉”的愛情、人物情感個性、封建等級製度等等,《物欲〈紅樓夢〉:清朝貴族生活》的關注點卻在黛玉手裏一杯茶、丫鬟身上一件衣服,然而這衣食住行中一粒米一兩銀卻是實實在在的生活的基礎——一分錢難倒英雄漢,銀錢對貴族大傢更是重要。
不弄清鳳姐的項圈當過幾迴,便無法窺見賈府“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的經濟睏境;不追究黛玉的遺産下落,便無法理解黛玉“風刀霜劍嚴相逼”的心病成因。所以作者從和百姓息息相關的銀錢經濟入手解讀《紅樓夢》,令大觀園裏的太太小姐們更貼近現實,也把康熙年間的那段曆史拉近瞭。
作者簡介
侯會,首都師範大學文學院教授。主要著作有《〈水滸〉源流新證》《〈水滸〉〈西遊〉探源》《中華文學五韆年》《世界文學五韆年》《元麯誦讀》《四書語錄》《國學經典跟我讀:儒傢十三經》等。
目錄
《紅樓夢》: 貴族文化的精讀本(代前言)/ 1
輯一 衣食住行/ 1
一臠傳佳話,美味不在多/ 3
果子狸: 賈府貴族已先嘗/ 7
尤氏的米飯與賈府的規矩/ 14
誰是唯一喝瞭燒酒的人?/ 21
茶於紅樓: 豈可一日無此君/ 26
妙玉的香茗與晴雯的“甘露”/ 31
緞匹清單的背後秘密/ 38
男裝女飾、顛倒陰陽/ 43
極簡與極繁: 黛玉與鳳姐的衣飾/ 49
哪位丫鬟不穿“製服”?/ 55
從居室布局看曹雪芹的“二房情結”/ 60
女兒綉樓似書房/ 66
公子偏愛“女兒棠”/ 71
成窯彩杯,曹傢有無?/ 76
補洋裝、用洋藥: 一個丫鬟的故事/ 84
鍾敲十下: 鳳姐用飯在幾時? / 90
跨馬乘車話齣行/ 97
輯二 銀錢經濟/ 105
抄本《石頭記》: 脂硯齋的商業策劃?/ 107
劉姥姥打抽豐: 二十兩銀子買多少米/ 114
襲人晴雯的“津貼”比拼/ 119
關於“清錢”: 給權威詞典挑個錯/ 125
一兩黃金幾兩銀——為曹雪芹高鶚做仲裁/ 131
鳳姐的金項圈: 粉頸難以承受之重/ 136
“帳篇子”背後的辛酸/ 141
大觀園裏選“富婆”/ 145
趙姨娘不是“副主任”/ 149
生財有道的王熙鳳/ 155
鳳姐: 也有不為金錢時/ 160
賈府一年“吃”多少/ 165
一匹龍緞銀,兩個活人價/ 172
生有尊卑,死分貴賤/ 177
有貧有富“秀”傢當/ 184
賈府: 巨額財産來源不明/ 188
誰是賈府養傢人/ 194
這八兩銀子省不得/ 200
脂硯齋的一筆糊塗賬/ 206
輯三 真相曹傢/ 213
曬曬曹璽曹寅的“工資單”/ 215
“裸俸”做官,開支無算/ 222
一場“招標”案,肥水落誰傢/ 229
鹽課——皇上的大“撲滿”/ 234
壓垮曹寅的最後一根稻草/ 238
“賣油的娘子水梳頭”/ 247
人參: 曹李兩傢的傷心話題/ 252
一張寒酸的查抄清單/ 262
窮途末路嘆曹傢/ 269
也有“反攻倒算”時/ 275
黛玉的巨額遺産哪兒去瞭/ 282
曹李“燒錢”為哪般/ 289
抄檢背後的曆史隱秘/ 296
iii跋/ 332
精彩書摘
尤氏的米飯與賈府的規矩 徒有金錢的暴發戶同樣可以做到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然而貴族之傢的那套用餐規矩,卻不是一時半會兒便能養成的。 劉姥姥初進榮國府,未見鳳姐,已先見識瞭貴族傢的吃飯規矩。當時劉姥姥被引進鳳姐居所的東邊側屋,等候鳳姐迴來: 隻見小丫頭子們齊亂跑,說:“奶奶下來瞭。”周瑞傢的與平兒忙起身,命劉姥姥:“隻管等著,是時候我們來請你。”說著,都迎齣去瞭。 劉姥姥屏聲側耳默候,隻聽遠遠有人笑聲,約有一二十婦人,衣裙窸窣,漸入堂屋,往那邊屋內去瞭。又見兩三個婦人,都捧著大漆捧盒,進這邊來等候。聽得那邊說瞭一聲“擺飯”,漸漸的人纔都散齣,隻有伺候端菜的幾人。半日鴉雀不聞之後,忽見二個人抬瞭一張炕桌來,放在這邊炕上。桌上碗盤森列,仍是滿滿的魚肉在內,不過略動瞭幾樣。 這不過是鳳姐在自己屋中用便飯,供飯者如何捧盒,在何處等候,聞命後又如何擺飯、伺候,用罷又如何收拾、殘羹置於何處,一切都訓練有素、井然有序。實則飯菜隻“略動瞭幾樣”,但“形式”遠大於“內容”。 至於賈母用飯,規矩就更大。書中第四十迴,寫劉姥姥隨賈母等逛大觀園,在藕香榭用早飯。賈母帶著寶玉、湘雲、黛玉、寶釵坐一桌;王夫人帶著迎春、探春、惜春三姐妹坐一桌。劉姥姥是客,挨著賈母單坐一桌。薛姨媽已吃過早飯,故隻坐在一邊喝茶。鳳姐獨自用飯時何等排場,但此刻作為孫媳,隻能與李紈在一旁站立陪侍,為長輩捧菜添飯。 賈母等吃畢,收拾瞭殘桌,這纔“又放瞭一桌”,由李紈、鳳姐對坐用飯。鳳姐又拉鴛鴦坐下,說:“你坐下和我們吃瞭罷,省的迴來又鬧。”——鴛鴦是丫鬟,然而她的主子是府中級彆最高的“老太太”,因此在其他主子麵前,她格外有麵子,甚至敢跟鳳姐開玩笑,連賈璉也要趕著她叫一聲“好姐姐”。有瞭鳳姐的特彆邀請,她是可以跟主子同桌而食的;若不邀請她,她也有資格“鬧”上一“鬧”。 主子吃不瞭多少,剩下的便散給眾丫鬟、婆子們。她們伺候多時,同樣沒吃早飯。然而也還是有規矩: 鴛鴦便問:“今兒剩的菜不少,都那去瞭?”婆子們道:“都還沒散呢,在這裏等著一齊散與他們吃。”鴛鴦道:“他們吃不瞭這些,挑兩碗給二奶奶屋裏平丫頭送去。”鳳姐兒道:“他早吃瞭飯瞭,不用給他。”鴛鴦道:“他不吃瞭,喂你們的貓!”婆子聽瞭,忙揀瞭兩樣拿盒子送去。鴛鴦道:“素雲那去瞭?”李紈道:“他們都在這裏一處吃,又找他作什麼。”鴛鴦道:“這就罷瞭。”鳳姐兒道:“襲人不在這裏,你倒是叫人送兩樣給他去。” 鴛鴦聽說,便命人也送兩樣去。…… 正如劉姥姥所說,“禮齣大傢”。貴族之傢就是散發剩菜,也要尊卑有序。“二奶奶”鳳姐是府中的大管傢,平兒是她屋裏的大丫鬟,相當於府中的“副總管”,又有著妾的名分,自然該得頭份。就是吃過瞭,也還是要送,這也是對鳳姐的尊重。素雲在丫鬟群中默默無聞,然而她是“大奶奶”李紈的丫鬟,因此鴛鴦也要禮貌性地照應一聲。襲人是怡紅院的大丫頭,因寶玉的緣故而格外有臉麵,因此鳳姐特地吩咐給她送兩樣去。在禮數之外,這裏麵還摻雜著微妙的人情關係。 第七十五迴,寜國府賈珍的妻子尤氏來看賈母。用飯時,賈母跟寶琴(當時她正跟賈母同住)以及前來請安的探春先上桌,尤氏則站在一邊替賈母捧粥端飯。賈母吃罷,又吩咐將桌上的兩三碗時鮮好菜送去給黛玉、寶玉、賈蘭等,這纔嚮尤氏說:“我吃瞭,你就來吃瞭罷。” 尤氏告坐。探春寶琴二人也起來瞭,笑道:“失陪,失陪。”尤氏笑道:“剩我一個人,大排桌的不慣。”賈母笑道:“鴛鴦琥珀來趁勢也吃些,又作瞭陪客。”尤氏笑道:“好,好,好,我正要說呢。”賈母笑道:“看著多多的人吃飯,最有趣的。”又指銀蝶(尤氏的隨侍丫鬟。——引者注)道:“這孩子也好,也來同你主子一塊來吃,等你們離瞭我,再立規矩去。”尤氏道:“快過來,不必裝假。”賈母負手看著取樂。 因見伺候添飯的人手內捧著一碗下人的米飯,尤氏吃的仍是白粳米飯,賈母問道:“你怎麼昏瞭,盛這個飯來給你奶奶?”那人道:“老太太的飯吃完瞭。今日添瞭一位姑娘,所以短瞭些。”鴛鴦道:“如今都是可著頭做帽子瞭,要一點兒富餘也不能的。”王夫人忙迴道:“這一二年旱澇不定,田上的米都不能按數交的。這幾樣細米更艱難瞭,所以都可著吃的多少關(關: 領取。——引者注)去,生恐一時短瞭,買的不順口。” 賈母笑道:“這正是‘巧媳婦做不齣沒米的粥’來。”眾人都笑起來。鴛鴦道:“既這然,就去把三姑娘的飯拿來添也是一樣,就這樣笨。”尤氏笑道:“我這個就夠瞭,也不用取去。”鴛鴦道:“你夠瞭,我不會吃的。”地下的媳婦們聽說,方忙著取去瞭。一時王夫人也去用飯,這裏尤氏直陪賈母說話取笑。 姑娘可以跟老祖宗同桌而食,媳婦卻要捧碗伺候,這是榮國府的規矩。寜國府的孫媳過來,也不能破例。至於丫鬟,因有賈母特許,也可跟主人同桌而食。賈母說得好:“等你們離瞭我,再立規矩去。”然而媳婦不能頭輪上桌,這個例卻是不能破的。 飯菜也有等級。主子吃的是“白粳米飯”,奴僕們吃的是“下人的米飯”。添飯的人因粳米飯不夠,要給尤氏添“下人的米飯”,被賈母責問“你怎麼昏瞭!”——讓主子吃“下人”的飯,這是壞規矩的事,偶一為之也不能允許。 賈府主子的主食同菜肴一樣講究。單是米,前後就提到多種,如禦田粳米(第四十二迴)、綠畦香稻粳米(第六十二迴)、紅稻米(第七十五迴)等等。第五十三迴莊頭烏進孝送來的年貨中,就有“禦田胭脂米二石,碧糯五十斛,白糯五十斛,粉粳五十斛……下用常米一韆石”。前四項都屬於“細米”,是供主子吃的。所謂“粉粳”,大概就是“白粳米”吧。粳米是稻米,北方的稻米因生長期長,格外好吃,但産量也低,所以烏莊頭隻送來五十斛。——古代兩斛為一石,一斛約重七十一二斤,五十斛也隻有三韆五六百斤,對於榮寜兩府而言,實在不算多。而“下用常米”則是供“下人”吃的劣等米,供應的數量要多得多,一韆石約閤今天的十四萬斤,不但供府內下人吃用,族中的窮親戚大概也能分到一些。 程甲本於尤氏添飯一段,改為“賈母見尤氏吃的仍是白米飯,因問說:‘怎麼不盛我的飯?’丫頭們迴道:‘老太太的飯完瞭,今日添瞭一位姑娘,所以短瞭些。’”這裏尤氏碗中的“白米飯”似乎已是“下人的米飯”瞭。其實脂本寫得很清楚,尤氏吃的仍是“白粳米飯”,不過再添已是沒有瞭,故添飯的人捧著一碗“下人的米飯”在旁伺候著。脂本的描寫,更能體現貴族之傢對等級的在意。 此外,從禮儀上講,同樣的東西,品嘗時也要有先後次序。等主子嘗瞭,奴僕纔能吃。一次,襲人從園子裏過,嚮管理果樹的“老祝媽”傳授護果經驗,老祝媽很感激,說: “今年果子雖遭踏瞭些,味兒倒好,不信摘一個姑娘嘗嘗。”襲人正色道:“這那裏使得!不但沒熟吃不得,就是熟瞭,上頭還沒有供鮮,咱們倒先吃瞭。你是府裏使老瞭的,難道連這個規矩都不懂瞭。”老祝忙笑道:“姑娘說得是。我見姑娘很喜歡,我纔敢這麼說,可就把規矩錯瞭,我可是老糊塗瞭。”襲人道:“這也沒有什麼。隻是你們有年紀的老奶奶們,彆先領著頭兒這麼著就好瞭。” 現代讀者聽瞭襲人的話,不免要嗤之以鼻,認為她不是奴性太強,就是虛僞太過。其實這很符閤襲人的馴順性格。社會人群中永遠有兩種基本性格類型,一類循規蹈矩、偏於保守;另一類不安現狀、個性十足。襲人顯然屬於前者。尊卑有序是封建時代的倫理基石,襲人的認識在當時看來並沒有錯。你無法要求一個大宅門裏的丫鬟有什麼超越時代的思想認識。至少,曹雪芹在這裏並無貶損襲人之意。 現代學者往往關注書中的平等意識,以為這是作者進步觀念的反映。其實曹雪芹的思想頗為復雜。他一方麵歌頌平等,禮贊敢於挑戰秩序的“卑賤者”;同時又對貴族之傢的往昔生活、舊日習俗懷想留戀、低迴不已。有時說到書中主人公的小小特權,還流露齣十分得意的情緒。如第五十四迴元宵開夜宴,寶玉離席解手,迴來由丫鬟伺候著洗手。 來至花廳後廊上,隻見那兩個小丫頭一個捧著小沐盆,一個搭著手巾,又拿著漚子(漚子: 相當於今天潤膚露一類的東西。——引者注)壺在那裏久等。鞦紋先忙伸手嚮盆內試瞭一試,說道:“你越大越粗心瞭,那裏弄的這冷水?”小丫頭笑道:“姑娘瞧瞧這個天,我怕水冷,巴巴的倒的是滾水,這還冷瞭。” 正說著,可巧見一個老婆子提著一壺滾水走來。小丫頭便說:“好奶奶,過來給我倒上些。”那婆子道:“哥哥兒,這是老太太泡茶的,勸你走瞭舀去罷,那裏就走大瞭腳。”鞦紋道:“憑你是誰的,你不給?我管把老太太茶吊子倒瞭洗手!”那婆子迴頭見是鞦紋,忙提起壺來就倒。鞦紋道:“夠瞭!你這麼大年紀也沒個見識,誰不知是老太太的水?要不著的人就敢要瞭。”婆子笑道:“我眼花瞭,沒認齣這姑娘來。” 寶玉是老太太的心尖,是賈府的公侯塚子。為瞭他的健康,用瞭老太太泡茶的熱水,也是天經地義的。這是賈府人人皆知的“真理”,也成為一種規矩之外的規矩。難怪鞦紋說得那般理直氣壯。 在如此生活化的細節描寫中,曹雪芹顯然抱著欣賞的態度,立場明顯偏在鞦紋一邊。人們在解析小說思想主旨時,不僅要關注寶玉口中那幾句離經叛道的話,同時也要看看這類有趣的細節,纔能更全麵地理解作者、讀懂小說。 壓垮曹寅的最後一根稻草 康熙三十八年(1699),康熙皇帝第三次南巡,也是曹寅、李煦在織造任上第一次接駕。這次接駕兩處花瞭多少銀子,已無從考查,但想來一定數額巨大。因為緊接著第二年,李煦就張手嚮朝廷藉銀子。奏摺大緻是說: 聽說皇上顧念“包衣下人”生活艱難,答應藉錢給他們經營,利息從輕。我想藉十萬兩銀子“營運資生,以圖報效”,每年本利還一萬一韆兩,分十年還完。 一年還本一萬兩,外帶利息一韆兩,這確實是“利息從輕”。當時的民間藉貸一般為月息二三分,年息則高達24%到36%;而皇傢藉貸的年息卻隻有10%(這當然不能跟今天銀行貸款相比)。不過康熙並沒有正麵迴答,隻是批示說:“內務府大臣事件,應呈內務府大臣。”把“球”踢給瞭內務府。李煦的十萬兩銀子到底藉到沒有,清宮檔案裏沒提,不得而知。不過李煦既然大膽嚮皇帝藉錢,肯定有著充足的理由。這理由就是去年接駕拉下瞭大筆“飢荒”。這一點,康熙又豈能不知? 同樣,曹寅請求接辦“銅斤”,也是在這次接駕後提齣的。這個請求看來有點唐突,“橫插一杠子”,不大符閤曹寅忠誠謹厚的性格。然而皇上心裏明白: 這是臣僕嚮自己要補貼呐!掂量再三,康熙還是批準瞭他的請求。曹寅從此當瞭八年“進錢的銅商”,經濟上得到瞭一定的補償。然而這一點補償,又哪裏夠用?就在曹寅辦銅的八年裏,康熙又三次下江南。為瞭接駕,曹、李的“債窟窿”越捅越大,竟成瞭無底洞! 終於,在康熙第四次南巡後,曹寅、李煦得到“巡視兩淮鹽課監察禦史”的肥缺,期限為十年,由兩人輪流擔任,一年一換。兩淮鹽政除瞭每年要上繳國課,總還能有幾十萬兩銀子的盈餘。有瞭這筆錢,曹、李該不會嚮皇上頻頻伸手瞭吧。 康熙四十三年(1704),由曹寅首先擔任巡鹽禦史。上任之前,他嚮皇上錶忠心,說深知此官“上關國計,下濟民生”康熙四十三年七月二十九日《江寜織造曹寅奏謝欽點巡鹽並請陛見摺》,載《關於江寜織造曹傢檔案史料》。,責任重大。他也估計到任務的艱巨性,因為鹽政弊病很深,自己早有耳聞。織造處跟鹽政關係密切,江寜織造每年所需經費,都是由兩淮鹽政撥給的。 一到任,曹寅就把前任官員狠狠參瞭幾本,嚮康熙匯報兩淮鹽政的混亂現狀,提齣整改方案。他揭發說,前任禦史留下“陋規”,收鹽時每引要多加二十斤,名為“院費”,一年下來,光這一項就多摟瞭三十萬兩銀子。最近更在二十斤外又多加七斤康熙四十三年十月十三日《兼管巡鹽禦史曹寅奏報禁革浮費摺》,載《關於江寜織造曹傢檔案史料》。,鹽民苦不堪言。 另外,各種“浮費”名目繁多,如鹽商一年中要給鹽差衙門送的規費,就有“壽禮”、“燈節”、“代筆”、“後司”、“傢人”等各種名目,加起來有八萬六韆一百兩之多。 此外還有“省費”三萬四韆五百兩,那是給省內督撫司道各地方衙門的;另有“司費”二萬四韆六百兩,是給運道衙門的;更有“雜費”六萬二韆五百兩,是用於官場交際、招待“過往士夫”的……康熙四十三年十一月二十二日《江寜織造曹寅奏為禁革兩淮鹽課浮費摺》,載《關於江寜織造曹傢檔案史料》。總之,朝廷正式稅款一文未收,“規費”包袱已壓得鹽商喘不過氣來。這一切最後都被轉嫁到百姓身上。在曹寅看來,所有這些“浮費”,都該一律革除! 曹寅還揭發前任總督阿山貪贓枉法、欺騙朝廷,又抨擊前任禦史“怠忽”職責、敷衍差使。據他查實,眼下鹽課已有八十萬兩虧空,而朝廷藉給兩淮商人的一百萬兩庫銀,也被剋扣瞭二十萬兩,不知去嚮……康熙四十三年十一月二十日《江寜織造曹寅奏陳鹽課積欠情形摺》,載《關於江寜織造曹傢檔案史料》。 麵對駭人聽聞的官場黑幕,康熙倒顯得十分冷靜。他在曹寅十月十三日“禁革浮費”的奏摺上批示: 生一事不如省一事,隻管為目前之計,恐後尾大難收,遺纍後人,亦非久遠可行,再留心細議。 同年十月二十二日,曹寅又有禁革“院費”、“省費”等各種浮費的奏摺,康熙在禁革“省費”一條下特意批示: 此一款去不得!必深得罪於督、撫,銀數無多,何苦積害? 已經在皇帝寶座上坐瞭四十多年的康熙,對於滿漢臣工們的貪婪無度及陽奉陰違,大概早已見慣不驚瞭。熟練掌握控馭之術的他深深懂得“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不過事情也再明顯不過,他撥給官員的那點兒微薄薪俸,純粹是象徵性的。例如曹寅重點參奏的這位前總督阿山,身為正二品大員,年薪隻有一百五十五兩銀子,若砍掉他的那份“省費”,他還有什麼心思替皇上支撐東南局麵? 天下的滿漢大臣們,有幾個有曹寅式的“覺悟”?曹寅的祖上是漢人,但他對滿洲族屬的認同,卻超過瞭一般的“旗人”。他是皇上最忠實的傢奴,一旦發現主子的利益被臣下肆無忌憚地鯨吞蠶食,他的怒火是發自內心的。他相信皇上這次的委任找對瞭人,他有決心廢除一切陋規,把兩淮鹽務整頓一新,以報答皇上的恩寵。 曹寅的人生經曆比較簡單,骨子裏始終有一股“書生氣”。他從小給康熙當伴讀,後來又做過侍衛,始終未脫離錦衣玉食的優越環境。他曾參與博學鴻儒科的組織工作,所接觸的也大抵是文人。以後到織造任上做官,看他的日常起居,除瞭公務,大量閑暇時間是用來跟同城官員及文人墨客詩歌唱和、觀劇聽麯。這一點,與《紅樓夢》中的賈政倒有幾分相似。賈政也頗為“呆氣”,初任糧道,又何嘗不想做個清官,對汙濁的官場弊政來一番改革?然而理想如雞卵,一遇到堅硬如磐的現實,立刻被擊得粉碎! 曹寅的理想還未付諸實施,康熙的批示先給他澆瞭一瓢冷水。此後再不聞曹寅整頓鹽政的訊息。嗣後幾年,康熙接二連三南巡,曹寅前後奔忙,幾乎透不過氣來。接駕的經費自然是從鹽稅中挪藉的。曹寅又不忍嚮鹽商施壓,有時反而替他們求情,懇請朝廷寬免稅費和貸款。鹽商們感激涕零,替他建起生祠。參見《紅樓夢新證》“史事稽年”康熙四十四年(1705)。可鹽政的虧空卻越來越大,已遠遠超齣前任的水平。幾年前那個慷慨激昂、發誓肅貪的改革傢,如今卻成瞭憂心忡忡、日夜擔心受人彈劾的驚弓鳥。 轉眼到瞭康熙四十九年(1710),這已是曹、李輪流巡鹽的第七個年頭。鹽政曆年虧欠過多,已是韆瘡百孔、難以遮掩。康熙屢次在曹、李奏摺上做批示、發警告。如本年五月,康熙給李煦的批示是: 已後凡各處打點費用,一概盡除,奉承上司部費都免瞭,亦未必補得起鹽差之虧空。若不聽朕金石良言,後日悔之何及。爾當留心身傢性命、子孫之計可也! 八月,康熙又在李煦奏摺中批道: 風聞庫帑虧空甚多,卻不知爾等作何法補完?留心、留心、留心、留心、留心! 康熙的批示,曆來有些“婆婆媽媽”,四詞連用的情形很常見,但五個“留心”連用,卻是少有的,足見李煦真的要“留心”瞭!緊接著在九月的奏摺中又批示說: 每聞兩淮虧空甚是利害。爾等十分留心。後來被眾人笑罵,遺罪子弟,都要想到方好! 九月給接任鹽差的曹寅做批示,態度稍微溫和一點: 兩淮弊情多端,虧空甚多,必要設法補完,任內無事方好,不可疏忽,韆萬小心、小心、小心、小心! 語氣上雖然緩和,但最後的四個“小心”,卻也足以令曹寅頭皮發麻。 關於兩淮鹽政的虧空情形,康熙一再說“風聞”、“每聞”,到底從何而聞?有人考證,是曹寅當年揭發過的大貪官阿山在幕後作祟,指示禦史參奏兩淮鹽政虧欠國帑。康熙對虧空原因本來清清楚楚;他讓曹、李兼此鹽政肥缺,就是要把兩淮鹽課當成朝廷的提款機,用以彌補南巡的靡費。可如今虧空太多,政敵又死死盯住不放,連康熙也有些“罩”不住瞭。 那麼鹽務的虧空到底有多少呢?此後第二年(康熙五十年,1711),曹寅在奏摺中有詳細說明: 連新帶舊,共欠鹽課庫銀二百八十六萬二韆餘兩!這個數字,是曹寅前任虧空(八十萬兩)的三倍半! 不過據曹寅匯報,經過“並力催徵”,本年已補交瞭九十萬兩。曹寅很有信心,說剩下的一百九十萬兩中,“易完者十分之九,不能完者十分之一”。不過這隻是舊欠,不包括本年該徵的二百三十八萬餘兩新課。也就是說,若要補齊虧空,兩淮鹽商要在一年中交納五百二十餘萬兩白銀,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由於虧欠太多,新上任的兩淮鹽運使不肯辦交接。李煦上本請求將補欠日期寬限三年,康熙的迴答很乾脆:“斷斷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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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會這套古典解析非常不錯,值得一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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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很好很好很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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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有看,內容先不說。中華書局的書應該是不錯。印刷設計都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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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可以,還可以,還可以!